农坛前肃穆无言,宽阔如天地无垠。
缺了尖顶的金字塔般的中央高台直通云端,每一层白玉台阶皆镌刻着云和异兽,栩栩如生,四面八方百官环绕,无数的旌旗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小蜃龙跃下肩膀,重化腰带。
梁渠拢好衣衫,默默地等候天地大祭。
安静中。
《太平歌》的曲乐奏响于农坛外,煌煌如大音,荡去了繁杂的思绪。
屋檐下的风铃轻轻起伏,响作伴乐。
从昔日的义兴市到香邑县请白猿,再到华珠县志治洪送王船。
梁渠经历的祭祀不算少,每地流程皆各有一套,互有不同,以地方信仰为先。
唯一相似有规律的是地方越大,流程就越复杂,复杂到要专门有人去记忆庞大的细节。
小乡要有懂行的乡老,小县要有专门的庙祝班子,大到统领整个天下的朝廷就更不一般,整个礼部如此多的各级官员,大半皆为礼仪二字而设,从招待外国使臣到布置祭祀,安排仪仗。
凡有差池,轻则罢官,重则掉脑袋。
师娘父亲许容光曾经就是干的这个。
凡此种种,拉满了所谓“仪式感”,由不得人不敬畏。
轰隆隆!
广场前的高台上,风雨雷电大作。
旗帜呼啦啦的抖动,百官衣袂飘扬,腰间环形玉佩的流苏散开。
此即风雨云雷“四神”,俱为修行特殊法门的大武师所扮。
再之后便为迎帝神、奠玉帛。
力士抗举青铜大鼎,圣皇登台,柳条沾水撒入蓄满黄土的大鼎之中。
梁渠大抵知道此为祈求丰收之意。
据说大鼎中的泥土全是从大顺两京一十八省处各地取来的。
柳条上的水则是南淮江,北黄沙的两江之水,自高山冰雪、上游、中游、下游、入海口,五处位置各取一白瓷瓶。
然这仍是小场面,起始环节过后,淡淡的威压升腾。
小蜃龙睁开眼睛。
梁渠精神一凛。
重头戏来了!
锁链碰撞出声,大地轻轻颤动。
三头数十丈大妖为长链捆缚,头颅磕地,拖行上前。
每一位大妖身旁皆由数位宗师看守,数道神通加持,莫说挣扎,连叫都难叫唤一声。
一犀,一鸟,一鱼。
大妖威压之浓厚,直教人的心头压了一块巨石。
毫无疑问。
进俎。
大妖瞳孔战栗,血洒当场。
筋肉抽搐跳动,浓浓的异香飘散。
百足大虫死而不僵,三头大妖放干鲜血,割下了头颅,瞪大的双目仍能转动,透出恐惧。
心头的压力再增三分,更有人难以喘息,捂住心脏。
所有人心生敬畏。
梁渠有些不同,他不单敬畏,更生出几分羡慕。
这一整套下来,花里胡哨的,要是献祭给江淮,得拿多少眷顾度啊?
眷顾度越高,梁渠的水中天赋就像得到一个杠杆,威力大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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