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沈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柳寒霜管陈行陈大人叫爷爷。
一个姓柳,一个姓陈,表面上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且听闻陈大人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未曾娶妻的。
没有妻子哪有儿子,没有儿子哪来的孙女。难不成,是......果然,男人嘛,年轻的时候犯点错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陈行是你爷爷,他家你光明正大的来上门不就好了,犯得着还用人带?
“沈大人不必惊讶,寒霜他们是老夫十几年前收养的,这些年陆陆续续前就将他们全部派了出去,此事无人得知!”
“潜入赤血教的就有六人,如今只剩下了寒霜自己!说起来,寒霜,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回忆起了过往,眼中透出了一抹悲伤。
可这些在沈钰眼中,却是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柳寒霜似乎到现在也不过十八岁,十年前就派出去,岂不是当初只有八岁。
让八岁的孩童潜入赤血教这样的地方,与杀人又有何异?
而且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派去了六人,只活下来柳寒霜一个,这死亡率可想而知。其他被派出去的人,估计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句简单的话中,可是流淌着血淋淋的现实。
眼前这位三朝元老,凭一己之力撑起朝堂的陈行陈大人,却让沈钰感到从头到尾的陌生,陌生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爷爷,我不苦,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再多的苦我也受得了!”
“只是这些年失了爷爷给的信物,所以来时被拒之门外,而后被赤血教发现彻底暴露,有些愧对您老人家!”
“没关系,都是好孩子,为了百姓苦了你们了!”
看着柳寒霜,陈行的眼中满是赞赏,又有些痛苦和无奈。
可是这一幕落在沈钰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恶寒。这样的人,他听说的太多了。
口口声声让别人为了天下牺牲,最终为的还不是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这是**裸的伪君子。
难不成名满天下,令世人皆尊敬有加的陈大人,也是这样的伪君子?
那这天下,究竟还有谁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爷爷,这一次来是有急事禀报您的!”
说话间,柳寒霜还瞟了沈钰一眼。那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机密要事,你一个外人不便在一旁
而这个眼神,沈钰也看懂了。此时的他,心中只剩下了对这位三朝元老的防备,巴不得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那下官告辞!”
“不,沈大人,你留下!”
“算了,陈大人,下官就不多留了!”
“沈大人是对老夫有意见?”
“下官如何敢对大人有意见!”看了陈行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柳寒霜,沈钰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年的他们都应该是孩子吧?”
“是啊,他们都是孩子,沈大人是觉得老夫太过残酷了?”
“下官不敢,但起码下官不会拿孩子去赌!”
“若是有选择,老夫有何尝愿意!”
苦笑着摇了摇头,陈行脸上只剩下了苦涩,完全没有了昔日在朝堂之上的威严和意气风发。
而后,他抬起头,双目似利剑一般要将沈钰穿透。那眼神中只有坦荡,而不见半分私心。
“沈大人,你可知道这江湖是什么样的?你可知道这天下是什么样的?”
“这世界从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平静,你可知这看似的平静之下,隐藏着多少暗流?你可知道这江湖之中,存在了多少危险?”
“这天下又有多少人在暗中砥砺前行,背负着所有百姓的希望,每一天他们都在与死亡抗争,这些沈大人你知道么!”
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柳寒霜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可陈行却拒绝了柳寒霜的搀扶,摇摇晃晃的走到沈钰身边。
那双深邃到不可见底的眼神中,似乎看透了世事沧桑,仿佛背负了不知多少的痛苦和纠葛。
“沈大人只看到了明面上罪恶,看到了欺男霸女,看到了有恶人残杀百姓,看到了有人拐卖妇女,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肮脏!”
“你觉得这些就是累累罪行,这些就是罪恶了么?你可能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恶是什么!”
“当你看到十里平原尽染血色,看到一城百姓皆成白骨,你就知道,老夫为何要这么做!”
摇了摇头,陈行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寂寥。
“可为了让更多人活着,总得有人去赴死!他们可以死,老夫也可以死!”
“老夫已经老了,身子也早就垮了,撑不了多久的。这个时候老夫没得选,沈大人你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