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道:“行。”
东家小娘子快速裹了衣袄,取了纸笔,跑到屋外“刷刷”两笔,画了只大乌龟,又在乌龟壳上写了两个字“宋成”。
做完这些,她捡了块小石子,将画压在泥土地里,然后迅速返回,坐到榻边,轻轻打了打宋成,道:“喂,写好了。
我给你个提示,我写了一句诗,是你知道的那首诗。
但那首诗有八段儿,你猜猜我写的哪一段。”
宋成搜了搜记忆。
前身记忆里,他被回春堂收留后,曾经跟着学过一些启蒙的字,也认了点简单的计数。
他并不会写,只是跟着童嘉一起随老大夫学习,如此抓药才不会出错。
而唯一例外的是,有一次老大夫治了个秀才,那秀才作为感谢,将他写的一首诗相赠。
他和童嘉就顺道学了。
宋成感知了下身体状态。
体暖,可出窍。
于是闭目,观想九重宝塔,神魂飞速出窍,如一阵风直扑门扉。
从门缝挤出后,便看到了外面被小石子压的那张画纸。
他毫不停留,迅速返回。
往来不过数息。
童嘉本来看到宋成没了呼吸,惊骇地坐在原地,可转瞬那气又上来了,更是惊疑不定。
宋成笑道:“你没写诗,而是画了个乌龟,龟壳上写着童嘉两个字。”
他认得字不多,但自己的名字都还是认得的。
童嘉下意识地道“呸”了声,可“呸”完了,这才震惊无比地看着他,一双单眼皮的美目瞪地圆滚滚的,似是完全不敢置信,也没能接受这现实。
神魂出窍?
见鬼了!
她在震惊后,第一反应就是跑下床去抄起衣槌,然后又迅速转身,道:“你果然撞邪了!”
宋成叹了口气,回忆了下那首诗,背道:“寒色孤村幕,悲风四野闻。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紧接着,他又开始挑只有他和童嘉知道的事儿说。
说完,他道:“那一日我昏迷不醒,许是开了窍,忽地就掌握了这本事。”
童嘉又好一阵儿询问,最终丢开衣槌,又跑到了塌上,道:“那...你就是能看到我的样子咯?”
宋成道:“貌胜天仙!”
童嘉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喃喃着不停道:“没想到我男人还有这本事。”
宋成于是凑过去,直接把刚刚“那丁家三兄弟中老大以刀胁迫云娥的事”,以及他对那日“丁家三兄弟中老二来探查”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童嘉愣了下,道:“不会吧。那三兄弟都还是孩子,小的才十四,两个大的也才刚十五。”
宋成道:“我看得出来,丁思屿练过武,而且他还有一把好刀。”
童嘉彻底陷入了沉默,忽地也是一阵后怕。
若是那日宋成真就摔得起不了床,那丁思屿会不会半夜闯入她的屋子,用刀架在她脖子上羞辱她?
“我们走,叫上大家伙一起看去!”童嘉怒了。
宋成拉了拉她,道:“都这么久了,该做的事早做完了。你这时候出头会被盯上,云娥...她自己会去找村正的。”
这种实力大多是“0~0”的老弱病残村落里,丁思屿那杀才,只要够狠心,有可能会吓得所有人不敢多管闲事。
东家小娘子想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是见识到自家男人有本事了,有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念头升起,于是问:“那你说怎么办?”
宋成道:“村里不是有个铁匠铺么?铁匠虽然被征兵征走了,但家伙都还在,明日我们去买。”
东家小娘子道:“都是破铜烂铁,不少还生锈了。”
宋成道:“我会挑。”
东家小娘子趴在他胸口,托腮看着他,美目闪闪,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似的,许久道了声:“宋成真没这本事。”
宋成愕然,有种被拆穿的感觉。
东家小娘子继续道:“我听过一些孤魂野鬼附体的事儿,你不会是在宋成死后附过来的吧?”
宋成道:“胡说!”
东家小娘子道:“来了来了来了,宋成不会说这种话,好吧?”
说完,她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但你又知道所有我和宋成的事......而且,若你真是在宋成昏倒时附体的。
那睡了我的人便是你了。”
宋成苦笑道:“东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孤魂野鬼要附体我,结果却被我吸收了呢?然后我吸收了他的记忆,才有了这些变化。”
童嘉眨巴着眼,芳心很乱。
宋成开始说土味情话。
慢慢的,被褥里,年轻的夫妻俩又欢好了起来。
床头藏不住事儿,朝夕相处的人哪那么好瞒?
可无论如何,两人已是同舟共济,相依为命。
一阵翻云覆雨后,童嘉也算是认了。
而且吧,自家男人明显是加强版宋成,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