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他靠在椅子上微笑着问道:“这就得看赫斯特先生的态度了。”
赫斯特思前想后,最终咬着牙冲着亚瑟竖起两根手指:“他们的底限是这么多,您照着这个数字谈准没问题。再多的话,弄不好他们就要投鼠忌器了。”
亚瑟闻言微微点头,冲着路易朗声道:“路易,你就这么记。利物浦港务局在里斯·赫斯特先生担任局长期间,一扫上世纪的陈规陋习,做到了账目严谨、条理清晰,大力禁绝局内雇员私下交易的现象。与此同时,还完美响应了内阁倡导的自由贸易风气,将每一枚便士都花在了它想要去的部位……”
路易头也不抬的做着记录,他开口问道:“便士具体是去了哪个部位需要注明吗?”
赫斯特闻言连忙劝阻:“这个就大可不必了!”
听到这话,亚瑟忽然又将话锋一转:“不过,在实际执行层面,利物浦港务局也存在一些欠缺之处,比如在社会服务方面的失位问题……”
赫斯特闻言,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黑斯廷斯先生,这又是从何说起?”
亚瑟开口道:“赫斯特先生,我从您一进门开始就说了,这次与您的沟通对话是本着开诚布公的态度进行的。对于港务局的工作评价,我都是从您的嘴中了解的,不存在虚构的部分,顶多是微微润色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之前提到了港务局的‘医疗保健’支出是专用于局内领导层,并不惠及普通雇员,更别提覆盖到一般社会服务了。我现在采用您的说法,给您下这样一个评语,应当不过分吧?”
赫斯特咬着牙问道:“黑斯廷斯先生,这事儿不是揭过去了吗?”
亚瑟回道:“赫斯特先生,我这趟是来审计的,没有什么揭过去不揭过去。港务局近五年的账单上每月都有这么一笔,虽然具体数额不大,但将来如果海关总署问起来这笔账是怎么回事,我总不能说是由于个人工作失职而忽略了吧?
而且现在这个霍乱爆发的档口上,‘医疗保健’这个名头也实在是太扎眼了,您总要给它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给您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我要见到一份合理的书面解释文件,一式两份,一份留在港务局保存,一份由我带回伦敦。最后提醒一句,您别忘了加盖港务局的公章,那样才有法律效益。”
赫斯特听到这儿,总算明白亚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可以不追究这件事,但放过这笔账目的前提是,如果将来东窗事发,他必须得有个受到港务局蒙骗的理由去搪塞上级。
赫斯特见亚瑟想要横竖不粘锅,又想到他有可能带着那份解释文件回到伦敦,脑门上的汗顿时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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