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点头认同道:“女士,昨天你同我说的话,我整整想了一晚上。拿破仑在1793年是革命党,1804年却戴上铁铸的皇冠。那些在1792年时高呼‘不平等母宁死’的革命派,到了1806年时却一个接一个的接受了贵族头衔的封赏。
可见在法国,不论是在政治方面还是道德方面,每个人走到终点都推翻他的出发点,不是用行为推翻主张,便是用主张推翻行为。政府也罢,个人也罢,根本谈不上逻辑。因此,那些循着历史道德主义的家伙连知名的学者都做不上。
在这个国家,成功便是至高无上的理由,可以替所有的行为辩护,不管哪一种。事实本身毫无作用,重要的是人家看待事实的态度。那下作的骗子只不过是弄了一身光鲜亮丽的行头,我便真的以为他是美国来的大船主了。
由此可见,只要外表装点的好看,藏起生活的内幕,只拿出灿烂的一角,便足以让大部分人都觉得你足够高尚。大人物干的丑事不比穷光蛋少,但他们和穷光蛋的不同在于,他们的丑事都是在暗地里干的,他们平时炫耀德行,所以始终是大人阁下。
而我这样的呢?我在暗地里发扬美德,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了我的倒霉事,所以我才被人轻蔑。只要我从今往后能宣扬高尚的品质,不叫人看到我的疮口,那我也能成为人人敬仰的道德君子。我当然可以公然爱上一个女戏子,和她同居,这是我们俩的自由,没什么人好责备。不过如果我同公众的意见对立,不服从社会的规则,也就得不到社会的尊重。”
亚瑟虽然表面上是在陈述自己的心路历程,但是暗地里却是在点克拉拉。
这位泼辣的法国姑娘虽然把梯也尔的话倒背如流,但可惜的是,她对于这些话的理解却并不多。
看在她先前那段话对自身的启发上,亚瑟还是委婉的告诉了她,梯也尔飞黄腾达后立马从她身畔抽身的理由。
人与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不同,但同样是历史系的大学生,为什么有的人能做参事院长,有的人却进了监狱呢?
归根到底,名声、外表和形式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些看起来很虚幻的东西,可以让一位穷到揭不开锅的工人成为让人深信不疑的美国大船主,也可以让梯也尔这个身高一米五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为法国政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如果拿着一把小刀去抢劫银行,这样的行为,在伦敦会上绞刑架,在巴黎要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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