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可能长达数年、十数年、数十年，也可能永远没可能，甚至是中途就倒闭o

谁也不敢奢望一步登天o

这是制造业本身的独有特性所决定o

各种固定资产投资，动辄几十万到上百万，千万，一栋高标准的厂房，就足以让一个所谓的百万富翁掏光兜里的最后一枚铜板，更遑论其他o

单是资金的话，还好解决o

可是有些专用设备、精密设备，国内不是做不出，就是精度差、不过关，而以国内所面临被制裁的国际环境，有钱也从国外买不到o

设备不行，技术人员水平更是参差不齐，有能力的技术人员不是在大型研究机构、军工企业、国营重点企业，就是出国去了o

无论哪一种，都看不起私人企业o

就连工人，都请不到有经验的好工人，只能招收农民工，从头培训o

两三年才能培训出一个合格的工人，五六年才能培养出一个技术还算不错的四、五级工o但十几年也不一定能堆出一个六级工、七级工，八级工那基本就是奢望o

如此漫长的周期，私人企业想从无到有，从有到精，谈何容易！

包前进就觉得白云天过于冒进了o

尤其是听到儿子，电话中说白云天准备推出自己的产品的时候，更是觉得他们在胡闹o

他承认这是一个有想法、有能力的年轻人，但对于工业制造缺乏足够的尊重，做事太激进，太冲动，他想跟白云天好好谈谈，说服他脚踏实地，从微末做起，不要好高骛远o

然而一番长谈下来，他反而被对方列出的详尽计划、各种解决方案所说服o

以他在机械工业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件事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这令他大为震惊o

“包叔叔，这里面最大的困难，就在于我们制造的产品，能不能上市销售o据我所知，目前的私营企业基本都是为国营企业做代加工，这到底是因为没有能力，还是国家不允许他们从事产品制造，这点我想向您请教一下o”白云天谈完了他的计划之后，客客气气向包前进请教道o

“这当然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o”包前进对眼前的年轻人再度提高了认识，很高兴自己能帮到对方，侃侃而谈道，“就国内来说，私企技术力量肯定不行，单一加工某个部件还可以熟能生巧，但让他们做一个完整的产品，还力有不逮o

其实，国家政策也是一个坎，而且是很重要的坎o

现在国内根本就没有放开私营企业，不是有一个说法吗：雇工八人以上，就算剥削o

所以那些私营企业，其实都披着集体企业的皮，以乡镇企业的形式在经营o但完全的私营企业，在国内尚没有先例，也不会有生存空间o”

“乡镇企业？那不行，我听说乡镇企业属于集体所有，以后产权分起来，会非常麻烦，搞不好被人家摘了桃子走，也说不一定o”白云天坚决道o

“对！肖山的万向厂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o他们六九年开始承包了公社农机修配厂，戴上了乡镇企业的帽子，那个时候可以名正言顺地搞企业o可是这个帽子好戴不好摘，他们现在拼命想把这顶帽子摘下来，可都摘不了o这条路不能选！”包前进非常赞同他的看法o

“那我们该怎么做？”白云天有些发愁o

他没想到，仅仅是办个厂都这么困难，以后不知还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o

“办法当然是有的，而且不止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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