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是我。”
胡桂扬揉揉眼睛,“现在还是半夜吧?”
“有件事我觉得不太对劲儿。”樊大坚最近特别想证明自己有用。
胡桂扬披上衣服,一边穿靴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倒是没出大事,可驿站东边有一座跨院,被一群兵丁护着,我问驿里的人,他们也不知道院里是什么人,说是前天就来了,因为有人生病,滞留至今。”
“前天?前天咱们还在水上,没决定改行陆路呢。不管那边跨院里住着谁,都跟咱们没关系。”
“咦,你这么多疑的人,不觉奇怪吗?进住官驿要有公文,身份、姓名写得清清楚楚,驿站要按时上报,可他们竟然不知道跨院里住的是谁!”
“大概是他们不愿意向外透露吧。”
“呵呵,我是那么好蒙的吗?你们休息之后,我出钱请厨房做了一桌酒菜,招驿里的几名小吏吃饭,他们很高兴,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驿里的哪匹马更强壮、哪个人的妻子来路不正,我都知道。”
“说正事。”
“哦,他们几个的确不知道跨院里住的是什么人,那些人带着公文,都是郧阳卫的将士,说是要往京城运送一批特产,可他们当中明明有一位是文官,名字却不在公文里,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们是从郧阳府来的?”
樊大坚点头,油灯的光跟着摇晃,“他们不辞辛苦走陆路回京,显然是非常着急,其中或有蹊跷,今天夜深,明天咱们稍晚一点出发,只需半个时辰,我就能打听明白。”
胡桂扬挠挠头,并不觉得这件事与查案会有联系,可樊大坚难得这么主动,他不好拒绝,“行,明天就给你半个时辰,小心,别得罪官府的人。”
“哈,想不到从你嘴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放心吧,只要我说自己是灵济宫真人,再念几段经文、说几句奉承话、敬几杯酒,能让任何人对我无话不说。”
樊大坚举着油灯,自信满满地告辞。
胡桂扬已经穿好靴子,坐了一会,发现睡意全无,干脆不上床,推门出去,站在廊下吹吹风。
屋子里又热又潮,一旦醒了就更难忍受。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抬头望去,甚至能看到空中的薄云,驿站里没有蛙叫,却有蝉鸣,比水上更密集,像是有无数只蝉藏在暗处,只听了一小会,胡桂扬就将连绵不断的嗞嗞声忽略,反而觉得非常安静。
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深夜里也有行人?
很快,马蹄声越来越响,压过蝉鸣,像是逐渐逼近的雷雨,地面都为之微微颤动。
按这样的气势,可能是几百马同时疾驰。
有人被蹄声惊醒,第一个蹿出来的人是闻苦雨,看样子她是和衣而睡,一有响动就冲出来,手里亮出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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