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总能引来奇奇怪怪的人,遇到官府查问,“云游”通常是最常用的借口,袁茂与樊大坚两天里跑了十几家寺庙宫观,见到不少奇人奇事。
“外人轻易不得见。”每次走出山门,樊大坚都要来这么一句,“这都是看家吃饭的本事,没有我引见,你花多少银子人家都不会显露。”
“托你的福,可是这跟胡校尉说的事情好像都没关联。”
走了这么久,樊大坚也有点累了、腻了,叹息一声,“胡桂扬要求太高,碰的又都是硬茬儿,想来想去,咱们只能去一个地方找线索了。”
“哪?”
樊大坚指指自己的头上的道冠,“我的旧东家。”
“你还能去吗?”
灵济宫曾将樊大坚交出去当替死鬼,双方关系闹得很僵,樊大坚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能去的?是他们不好意思见我。”
话是这么说,樊大坚还是没去灵济宫,派一名火工道人请一位老友过来。
庞大志是樊大坚的同门师弟,入门稍晚一些,同样是鹤发童颜,年纪处于三十至八十岁之间,颇为唬人。
两人相见,扶臂大笑,一个说“别来无恙”,一个说“想煞我也”,随后互相搀扶着进入后院,袁茂跟在后面,心中甚至有些嫉妒。
樊老道看上去一点都不缺朋友。
菜肴已经摆好,庞大志眉头微皱,“怎么有酒有肉?师兄破戒了?”
“师弟看错了,这不是酒,那也不是肉,一个是杯中仙,一个是兽之精,天地生出以养众人,不可不尝,不可不吃,尝一下精神焕发,吃一口延年益寿,抵得上辛苦修行十年。”
庞大志深以为然,“既是师兄推荐,却之不恭,今天拼上老命,我要长它几十年修行。”
酒席桌上,听说袁茂只是一名锦衣校尉,庞大志没太放在心上,反而对二郎庙更感兴趣,询问家底如何、赚钱渠道多不多,对樊大坚的庙主身份十分羡慕,“宁为鸡首无为牛后,灵济宫空有一副架子,上上下下养着好几百人,真能捞到好处的才有几个?剩下的人无非是当牛作马混日子,就这样,还得经常出血、出肉供养上面。”
庞大志倒是没将袁茂当外人,几杯酒下肚,开始抱怨起来,樊大坚在一边劝解,顺势问道:“听说有几位真人被招进宫里制药,一旦立功,所有人不都跟着沾光?这样的好处我可得不着。”
“嘿,可也得真立功,我……”庞大志看一眼袁茂,没往下说。
“别担心,袁茂在锦衣卫南司任职,不查案,只管文书。”
袁茂也笑道:“位卑职浅,就爱听些跟宫里有关的事情,难得碰见庞真人这样的知情者,我可不能放过。来来,我先敬三杯酒,请真人喝痛快喽。”
庞大志按住酒杯口,正色道:“这可不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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