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蓦地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明月姑娘,花园已经被我的客人包下了,闲杂人等都不许靠近,请回房吧。”
“孙爷?对不起,明月莽撞了。”明月忙施礼道歉。孙爷是秦淮河地头蛇,掌握着秦淮河一半的画舫,黑白两道通吃,上一次她偷偷和孙爷合作,解救了一个出身豪门的小姑娘,孙爷给了她一匣子珍珠当谢礼,也是封口费。
孙爷上下打量了明月一番,眼中疑惑未消,问道:“下雨天,你去花园作甚?”
孙爷是个老江湖,目光如炬。明月柔情似水,穿着一身素白,撑着一顶白绢油布半透明的油纸伞,犹如墙角边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明月微微一笑,坦言说道:“鸨爱钞,妓爱俏。明月远远瞧见花园里有一个俊俏风流的小后生,便亲近的心思,想要亲近亲近。”
孙爷不信,问道:“明月姑娘是花魁娘子,听说店大欺客,寻常客人连金面都不曾见得,客人任你挑选,还愁没有长相俊俏的娇客?”
明月眼神里有一股孤清之意,说道:“我今年十八岁,别看这盛夏花枝满头开的鲜艳,实则花期将过,快要不新鲜了。老鸨本来在夏天出卖我的初夜,价高者得,最后捞一把银子的,可是碰到国孝,就延期到秋天。明月心想,反正都是要卖的,与其买给那些猥琐低俗的臭男人或者想一枝梨花压海棠的衣冠禽兽白头官员,不若笼络住一个愿意出高价的可心人,以后想到自己的初夜,不至于那么不堪回首。”
明月楚楚可怜,不过孙爷见惯了秦淮风月,不为所动,摆了摆手,说道:“六朝金粉,十里秦淮,看似风光,实则苟且,红颜薄命啊,想要真能找到不介意你的出身,并且有本事救你出苦海之人,那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你走吧,花园里的客人只是借这个地方说说话,对红颜都没兴趣。”
“是。”明月乖乖的撑着油纸伞离开。回到花楼,却不死心,偷偷取出恩客为了讨好她而送的西洋望远镜,透过半开的窗户,执着的搜寻那个熟悉的侧颜。
正是那个恩人!
他穿着青纱道袍,头戴网巾,在夏天黯淡的细雨天光中,他精致的五官和干净的气质是唯一的亮色。
亮的她挪不开眼,她不禁轻轻哼起歌来,“是谁家少俊来近远,敢迤逗这香闺去沁园……”
徐妙仪并不知道明月在偷偷看她。她的注意力都在狐踪那里。
徐妙仪说道:“鸡鸣山一别,已有半年没见面了。”
狐踪朝着她拱了拱手,“天牢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本来以为会老死在天牢。”
徐妙仪说道:“那时候我是明教的一员,救长老也好,除掉郭阳天这个败类也罢,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次拜托了道衍禅师约你见面,是为了弄清周夫人之死,此事涉及当年我母亲之死的真相,不知长老可否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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