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个头罢了,真做起来,大父都回来了,那便是大父的事情了,孤又不傻,这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加印了。”赵泗笑了一下。
政策加印乃至于传遍天下,只是开始,不是说颁布一纸诏令就能直接落实的。
颁布文件很简单,最浪费的时间无非也就是提前把新法准备好,另外打打舆论战。
真正落实下去,又得重新普法宣传,官吏又要重新学习,一大堆事情,没个五年时间社会是适应不了的。
政治风向最敏感的自然是三公九卿,最迟钝的就是天下黔首。
二者对一道政令以及律法的改动信息获取时间说一句相差十年一点都不过分。
“殿下的意思是……”李斯眼前一亮。
这么说来,始皇帝的态度已经近乎于可以肯定了。
“总不能是孤夜入汤泉,把传国玉玺偷来的。”赵泗摊手。
“其实孤倒是能明白大父的意思,但大父身强力壮,况且孤只是太孙,并不是太子。”赵泗沉吟着开口说道。
“大父说是开春回来,实际上什么时候废旧立新,什么时候大父才会回来。”赵泗开口说道。
赵泗哪能不明白始皇帝的用心良苦?
论权势,论威望,始皇帝已经足够了。
扶苏也足够了,欠缺底蕴的是赵泗。
没有经历时间的沉淀,哪怕有再多光环都像是一颗流星。
有些时候就是如此,人活着的意义甚至不如死了来的轰动和传奇。
始皇帝不需要,扶苏或许需要,但赵泗更需要。
哪怕说了再多,始皇帝依旧认准了一个事实,赵泗是太孙,不是太子,中间隔了一代人。
始皇帝让赵泗随行处理政务,干啥都带着,现在又跑到汤泉让赵泗监国。
说白了就是让天下人都尽快习惯一个事实。
赵泗,是毋庸置疑的顺位继承人。
哪怕,他只是一个生长在民间的私生子!
没有什么是比露脸发号施令更容易刷声望和权威的事情了。
至于这次特意跑到汤泉避开自己,赵泗心中也有猜测。
变法是为了大秦,但变法带来的个人收益其实对始皇帝不重要。
而变法,又是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说到底,不可能几个月弄明白,说句不好听的,五年十年都未必能够顺利完成。
这是奠定一国之根基,不可能像写小说一样,今天说变法,过个十天半个月全国上下齐调头。
现代网络那么发达舆论反转还需要几天时间发酵呢。
赵泗不可能监国一辈子,所以这么漫长的变法,归根结底还是在始皇帝治下完成的。
至于自己大父想要的是什么?
赵泗大概清楚。
变法不可能再自己治下完成,始皇帝不可能为了给自己加强权威特意拖个几十年把变法留给自己。
但不能在自己治下完成,却可以自自己而始。
赵泗作为先遣者,他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废旧立新,颁布最高文件。
接下来不管是谁将变法落实,天下人都会永远记得赵泗。
乃至于几十年后,赵泗继位的时候,天下差不多也已经彻底接受了新法新规。
换句话说,天下,提前了十几年已经变成了赵泗的形状。
“大父不急……但是李相也得体量一下孤,小稚奴刚出生不久就随大父去了汤泉,总不能让我这个当爹的和儿子分别太久不是?”
“殿下已经考虑好了?”李斯开口问道。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我倘若真将这传国玉玺供着,恐怕大父才会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