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廷玉这许久的时间,都在琢磨一件事:魏珠死了,赵昌死了,圣旨烧了,隆科多才进来,他在李德全面前做戏,又不知能保自己几时?
眼见着将开春,过了那一阵悲戚,老百姓该过日子的过日子,其实也无甚影响。
如今李卫忽然得到了雍正的赏识,派去直隶驿传道,还没到任又改任命为云南盐驿道,顾怀袖从屋里到张廷玉书房前的时候,手里便捏着外头来的信。如今鄂尔泰为云南乡试副主考,也已赴任去了。
的确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整个康熙元年朝野变动巨大,而张廷玉未必不想在这样的变动之中站稳脚跟,并且笼络住自己的势力。
推门进来,顾怀袖只看见张廷玉手边放着一封折子,便问:“这是?”
如今张廷玉也是雍正近臣,才把奏折的制度给定下来,密折奏事前朝已有,只是用得不多,如今西北军务起来,事情繁多,张廷玉也有些焦头烂额,不过更麻烦的还有《清圣祖实录》,就像是当年刚入朝时候给康熙写传一样,现在张廷玉在雍正手底下做事,写的还是传,不过这个传记的主人公已经死了。
张廷玉把折子递给她,道:“年羹尧传了捷报,皇上赏东西下去呢。”
顾怀袖接过来一看,有些恍惚起来。
外有年羹尧,内有隆科多,胤禛这皇位,似乎很稳当。
近一年,他发落了几个兄弟,也封赏了几个兄弟,康熙末年被冷落的十三爷如今总理户部,乃是雍正股肱,倒是张廷玉仿佛又闲了,实则堆在他身上的事情越来越多。
可偏偏,张廷玉就喜欢那大学士的位置,如今还是个内阁学士,心里有点不高兴。
轻轻放下折子,顾怀袖只道:“年家一门都很好,宫里有个年贵妃,外头有个年羹尧……不过年羹尧少年得志,如今平步青云,不曾有过什么挫折,前几日鄂尔泰赴任云南之前,与我说,年羹尧长久不了,连着隆科多也长久不了。他们我倒不担心,反而是你—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未必没有孝心……”
“有孝心会夺嫡?”
张廷玉没忍住笑了。
“若我没记错,你当日……叫人毒哑了魏珠与赵昌,用的乃是隆科多手底下的人?”顾怀袖当当时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没说。
这一举动,看似简单罢了。
分明是杀人灭口,皇帝最厉害的就是猜忌心,一面愧疚于自己发动宫变,一面又必须要得到皇位,隆科多在此事之中陷得太深,怕是拔不出来了。
更何况,背后有个捅刀子的张廷玉?
张廷玉垂下头,终于还是不想看那折子一眼,道:“李德全以为我是个好的,皇上在着人送他出去之前见过他,李德全以为皇上驾崩之事与我无关,隆科多此人贪功冒进,他在皇上跟前儿说了什么我就管不得了。总之,此事与我却是没有太大干系的……魏珠和赵昌,乃是隆科多毒哑的,他不是还夸下面侍卫做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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