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腹诽,不管哪个时代,大律师都是不黑不白的玩意。
治感冒,打官司,白加黑。
……
“存菊堂的事,我听说了。”
“杜先生可有解救的办法?”
“雷老大此事纯属运气不好,谁能想到那苦主家族竟然出了京官呢。品级不算高,从五品而已,可位置要害,他这个员外郎恰恰是在户部江南清吏司!”
江南清吏司的职责,其中一项就是审核江苏,安徽两省的钱粮赋税,。
李郁的这具身体主人只是个穷书生,除了一脑子四书五经,其他一窍不通。
他只能耐心请教,请杜讼师指点。
“其实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关键就看……”
杜仁神秘的一搓手指,李郁秒懂。
钱,能通神!
当晚,苏州府的刑名胡师爷就来了。
三楼靠窗雅间,抚玉楼最高档的包房。
一晚上50两银子的花销,还不包括那几个水葱似的姐儿。
胡师爷年过四旬,人非常傲气。
举手投足间,比一般的朝廷命官还有派。
据说他少年时期有神童美誉,10岁中廪生,后来乡试屡考不中。
遂绝了科举的想法,一心做起了幕僚师爷。
凭着家族祖传的刑名经验,还有为人谨慎,很快在江浙一带名声鹊起。
一年2000两起步的幕资,令人咋舌。
理论上,一个知府不贪不黑,一年的合法收入也就是3000两上下。
酒过三巡,节目过半。
胡师爷才慢条斯理的引出了正题:
“听说你是为雷老虎一案而来?”
“此案其实并非府尊的授意,而是通判黄大人一手所为。”
“黄大人想拍董家的马屁,府尊也不好拦着不是。”
“不过嘛……”
李郁明白,戏肉来了。
赶紧接上:“还请前辈指教,存菊堂绝不会亏待恩人。”
……
胡师爷很满意,一半是因为李郁的态度端正。
一半是因为看他顺眼,同是科举失意人。
又有杜仁这家伙在一旁说和,烘托气氛。
很快,他就松了口。
1000两,打点衙门上下,从知府到押司小吏都能得一份好处。
黄通判本人也会拿一份,如果他不同意,就等于得罪府衙从上到下所有同僚属员。
这在官场是大忌。
至于苦主董姓地主,也有一份银子拿。
“董家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光赔银子恐怕不够,老夫还会判雷老虎50大板。”
“前辈……”
“别担心,不必他亲自受刑,牢狱中自有体型相似的,随便找个顶替即可。”
胡师爷兴致不错,耐心的解释了。
李郁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松不了。
喝花酒花了小100两,又给杜仁这个中间人送了100两。
缺口很大。
一时间,抚玉楼的酒喝着也不香了。
美人在侧,美酒在喉,竟品出了苦涩,无奈。
胡师爷仿佛看出了他的难处,打趣道:
“小哥是否是手头不宽裕?”
“无妨,老夫给你提供两个赚钱的门道。”
听到有银子赚,李郁立刻来了精神,一拱手。
……
“这一嘛,城中金汇票号可以借贷。凭借存菊堂的名声,借1000两银子不难。就是这利息有点高,月利3分。”
“这二嘛,平江潘家有一桩委托,城中打行无一家敢接。”
李郁很感兴趣,这个听起来比较靠谱。
“敢问前辈,这桩委托有什么特殊?”
“潘家和范家有3000亩桑田的纠纷,官司打了几年分不出胜负,背后都有神仙撑腰。官面上不好解决,那就只能……”
胡师爷点到则止,继续和水葱似的姐儿讨论真理。
杜仁则是悄悄的告诉李郁,这两个门路最好都别考虑。
金汇票号要钱,范家要命!
见他不解,杜仁又耐心的解释。
“月利3分,年利率就是36%。你借1000两,一年后就得还1360两。”
李郁一听,这可不行,刨去各项开支,存菊堂一年也就净剩个二三百两。
杜仁微微一笑,继续道:
“潘家那活更是阎王嘴里抠金牙,他想雇佣打行去抢田。他也不想想,范家是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