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奉诏奏请驱史党
宝庆元年四月初。
朝堂中的对峙并没有缓解,相反,在史弥远找到那个布局人之前,一本书突然出现在临安城,掀起喧然大波。
这本书名字叫《奉诏奏请驱史党折子》,仿佛一夜中从天而降,数千册便出现在临安各处。太学诸手奔走传阅,几乎每个官宦人家,都会被扔进一本来。
“史弥远不利济王之立,夜矫先帝之命,弃逐济王,并杀皇孙,而奉迎陛下。曾未半年,济王竟不幸于湖州。揆以《春秋》之法,非弑乎?非篡乎?非攘夺乎?”
当史弥远见着这一段时,还能不动声色,只是冷笑数声,对将书拿来与他的干万昕道:“竖儒好为大言耳,霍光废昌邑王,史家尚赞之,况先帝无诏立济王!”
干万昕神情却是愤愤:“相公大度,只是此人不除,却是祸患。”
史弥远又往下看去,越过几行,又见那折子中写道:“自古人君之失大权,鲜有不自废立之际而尽失之。当其废立之间,威动天下。既立则眇视人主,是故强臣挟恩以陵上,小人怙强以无上,久则内外相为一体,为上者喑默以听其所为,日朘月削,殆有人臣之所不忍言者。”
见到此处时,他面上的镇静却消失了,禁不住又惊又怒:“此竖子,离间君臣之谊,莫非欲灭我全族乎?”
见干万昕还站在原处,史弥远暴怒道:“速去速去,将写此折子之人,还有那些传递之人、印这册子之书坊,尽数给本相拘来!”
干万昕闻言微窘,然后喃喃道:“相公,此事不易,上此折者,乃隆州邓若水。”
“隆州邓若水?”史弥远闻言一惊,这邓若水之名,也是天下俱闻,此人狂悖,当初吴曦反叛,拥军数万,此人竟然先是欲与家仆刺杀附从吴曦的县令然后举县以讨吴曦,因为家仆胆怯,事不成后,竟然又单人提剑徒步自井研到武兴,意欲刺杀吴曦,中途闻说吴曦身死而返。虽说世人多笑他狂,但也钦佩他之志向。
嘉定十三年时,这个邓若水进士及第,策论中便全力抨击史弥远为权相,预言他日后必为宗社之祸,请当时宁宗天子罢之,更换贤相。彼时便已激怒史弥远,嘱咐人去罗织他的罪名,后来是有人劝解,他才罢休。不过经此一事,邓若水策论遍传天下,儒士争相传诵,为他更增声名。
“这厮命倒长久。”史弥远想起前事,新仇旧恨一并而起,虽说这邓若水远在隆州,却也不能放过他,他对干万昕道:“既是如此,难道还坐视他逍遥不成,你遣人去隆州,只传我手信,令州府将之拘住,休得使他走脱了。印此册子的书坊是哪一家可曾知晓?还有,哪些人传的,也尽数抓来,书也尽数缴收烧了!”
说到此处,史弥远越发想念秦天锡来,若是秦天锡在,此事哪须得他吩咐,自然而然便会办妥,待得自家知道时,那邓若水只怕已经死在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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