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都执掌天下权柄了,还是这般孩子气。”全氏拉着赵与莒的手,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他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只能在这座王府之中,在朝臣背后偷偷称呼自己母亲,自他小时起,便从未让自己操心过,相反,一直是他在为自己、为自家操心,如今,还要为这个天下社稷操心。
想到这里,全氏又有些惆怅,若还是在郁樟山庄中,一家人安安生生地过着小日子那该有多好。
“与芮呢?”与母亲聊了会天,没见着自家兄弟,赵与莒奇怪地问道。
“去宗学了,近来读书倒颇为用功,说是不可以坏了皇帝哥哥的脸面。”提及次子,全氏面上又浮起笑来:“他可是佩服官家了。”
赵与莒微微笑了,也不以为意,他正欲再说话,忽然院外有人喊道:“臣秦大石求见。”
秦大石与龙十二,如今都在殿前司补了职司,因为资历的缘故,他们当的都是低品秩的小官,但在殿前司诸侍卫中,二人声望却是极高。而且如今殿前司侍卫之中,有近百人都是出自流求,他们无论是身手还是纪律,都足以服众,故此做起这小官来,倒还算顺利。
赵与莒微撩了一下眉,秦大石而不是朝臣求见,那么意味着来的事情发生在流求了。
如今朝堂与流求是完全并行的两个体制,朝堂之中,依旧是那些重臣清议们掌握着实权,流求则完全是天子私产。当初献土之后,赵与莒便借击倒史弥远和朝臣们对接二连三的变化措手不及之机,借口“不欲生事扰民”,要求维持流求现行制度五十年不变——朝臣们当时震惊之下,也不觉不妥,又不愿把献土的喜事变成反目的恨事,故此便默认了。待得他们觉得流求如此宝地,竟然不派驻官吏实为不妥时,天子明诏已发,再想反悔已是不及。
隐约之中,赵与莒便有借着流求来鞭笞朝堂诸公的意味在里面,譬如说夺徐州便是一例。再如现在官家与真德秀的赌约,虽然是二人间的密谈,但这等事哪里瞒得住众人,如今朝臣们都是心思复杂地在观望,看淮北与淮南三年之后究竟孰能大治。
“官家国务繁忙,便先回去吧。”见赵与莒的模样,全太妃笑道:“有闲时再来,回宫之后,还须多陪陪太后才是。”
流求来的消息极为不妙,主要还是人心思归,特别是那些最早迁居的移民,觉得如今杨妙真已是贤妃,天子是他们的主人,流求已经再无保密必要,而且开发淮北抽调人手,也让他们觉得,这些抽调之人可以回去那么他们自然也可以。虽说此间甚好,但必须承认,他们对故土的思念几乎是无法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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