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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来临,郁樟山庄因为有不少毛竹的缘故,倒还没有失去绿色。
江南之冬,虽比不过北地那般凛冽,却也有北地所不能及的阴冷。因为湿气极重的缘故,早晨起来时,原野一片白茫茫的,象是下了雪。那是江南的霜冻,每每看到它,赵与莒便想念起温暖的被窝来。
他想念的自然不是现在的被窝,虽然也算睡得暖和,可比起后世各种各样的床上用品要粗糙得多。此时不仅没有什么羽绒被,便是棉被也没有——在岭南福建一带,据说已经在种棉花纺棉布,却尚未推广。麻布、芦花、干草,仍是普通人家度过寒冷冬季的主要倚仗。
因为天色亮得晚暗得早的缘故,义学里孩童们的作息时间也做了调整,午休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晚半个时辰起床和早半个时辰睡觉。故此,今日他们出门晨跑时,是辰时一刻。
这等天气,田间又没了活,原本应该是猫冬之时。不过今日出门时,赵与莒却觉得有些怪异,在山庄之下,似乎有群人蜿蜒行来。
天色还蒙蒙亮,那群人打着火把,想来是冲着郁樟山庄来的。赵与莒心中不知为何,掠过一丝不祥之感,他召来赵子曰:“把老管家唤醒,他年纪大醒得迟,他且应付一下山下来的人,约束好家中庄丁,莫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听他吩咐得慎重,赵子曰心中也是一凛,当下应了。
跟着孩童们绕山跑了一周,因为心中有事的缘故,赵与莒跑的便有些急,回到庄前时,天色大亮,那群人仍围着庄前,虽是在小声议论,却未曾发生什么争执,这才让赵与莒略微安心。
见着孩童们昂首正视而入,那些聚在庄门口的人都觉稀奇,免不了嘲笑指点几句。孩童听到了虽是愤怒,却依旧目不旁视,鱼贯进入院中。赵与莒依旧是走在最后,见这些人衣衫都是普通,在北风中瑟瑟发抖,便唤来赵子曰道:“升两炉炭火,再搬些长凳,寻个避风之处让他们坐下。”
他说的时候使了个眼色,赵子曰会意,领着庄丁搬来八条长凳,在郁樟山庄远离大门的院墙下放下,又升起两炉炭火。聚在庄门口之人不自觉地便围着火炉坐下,混然不觉自己移到了墙角,而不再是堵住山庄大门。
“小哥,方才说话的便是你们大郎?”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汉子扯住赵子曰问道:“倒是个体贴人的孩儿,如此明白事理,真是难得。”
赵子曰听他虽是在赞赵与莒,口气却有些不逊,心中便有些不快。不过他这人经的事情多,没有那么大火气,只是笑眯眯地道:“俺家大郎乃太祖爷爷苗裔,自是仁厚重礼,大叔你且坐着烤火,如今风大,小心舌头。”
他话中带刺,那山羊胡子自然也听得出来,不过听他又抬出宗室身份,山羊胡子多少有些畏缩,讪讪地笑了下,便顾左右而言它:“这庄子原是李老爷家的,当初李老爷养着十余条狗,俺来一趟,便被那狗追一回——闻说这庄院里是极出色的,可让俺进去见识一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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