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关头,赵与莒终于从气愤中稍稍冷静,他自亲政以来,便努力使得司法独立,到现在为止已经略有成效,至少在地方上,提点刑狱司和护军已经从地方行政主官的控制下独立出来。若是他为了今日之事不顾一切,让军队去执法,那么日后军权必定扩张,武人干涉司法之事便会屡见不鲜了。
听完赵与莒的咆哮之后,崔与之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贪腐之事,历朝皆有,岂是一朝一夕能禁绝得了的,皇帝为此如此暴怒,实在是有失平日里的镇定,即使不是小题大作,也应该算是失态了。
不过大宋如今御史谏官确实处在一个异常尴尬的局面,自从赵与莒亲政之后,对于中枢官员的控制非常紧密,数年间也未曾听闻有贪贿者,而除此之外言官对于百官的监督,几乎没有意义。相反,地方官员特别是边远之地的地方官员缺乏有效监督,虽然司法独立使得贪贿之行为有所收敛,可还是难以杜绝,增加一个监督地方官员的机构,从现有的官署中抽调冗员组成,这样既不至于增加冗员,又有助于澄清吏治,倒是一个好主意。
“陛下除此之外呢?”见赵与莒神情平静下来,崔与之问道。
“还嫌少了?”赵与莒愣了愣,这次河东省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打击,但同时也是一个机会,长期以来,地方官员的相对独立性,使得“天高皇帝远”,他们缺乏监督,因此为所欲为。赵与莒上次将司法权从地方官员手中分离,只是改革地方吏治的第一步,而现在廉政司的设立,则又在制度上为这些地方官员套上了一个圈圈。再加上户部的经济管辖,吏部的人事任免,地方政府的胆大妄为将受到空前强大的约束。这当然不可能根除**,但可以最大限度上增加**成本,至少象王启年奏折中说的那种地跨两省、牵连数以十计的州县的贪腐渎职之事,便难以再发生。
“臣劾近卫军参领王启年,以武职干预地方政务,以军队擅行执法,实是目无法纪。”崔与之大声说道:“武人干政,为我朝之大忌,王启年得知此事,当奏明圣上,再行处置,而不应擅自抓捕,陛下另不罚之,安知他日后世子孙之中,无有不肖之人挟兵权以自重,行天下不忍之事?”
赵与莒刚刚按下去的怒火腾的又扬了起来,他盯着崔与之正要发作,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惊奇。
此前崔与之便是要劝谏,也都是极委婉的,多是选择在二人相处之时,而不会在其余臣子面前。这次他劝谏,为何会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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