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始不久,赵葵便迫切地问道,他算得上是士大夫的代表人物了。
赵与莒淡淡一笑:“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官制须得改革,这已经是公认之事,但如何改法,只凭我们这些人便做出决断,未免有些草率。此事亦不急于一时,多议一议,争取拿出一个照顾到各方便利益的万全之策岂不好?”
他绕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那便是不忙着做决定。赵葵脸色微沉,垂首不语,心中却甚为奇怪,不知道天子究竟为何拖延,若说是为了分化士大夫,那么托了这二十余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是还有其余目的,究竟又是为什么?
赵葵有些伤脑筋地抚着前额,因为都是坐着的缘故,他这个动作并不显得失礼。他实在是跟不上这位天子的思维方式,当初缉捕赵景云时便步步落后,如今还是这般。
他又看了赵与莒一眼,皇帝仍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倾听臣子们挨个发言,手中还不时拿笔在纸上记下众臣发言的要点,似乎重视每个人的意见。
实际上陛下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意见,他在所有重大问题之上都是固执己见,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每次他固执己见的结果都证明他是对的。
想到这,赵葵突然有些迷茫,他对于大宋的忠诚自是无庸质疑的,对于赵与莒本人的忠诚也是一般,但他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士大夫,他有着自己的立场。他并不认为赵与莒一定是错的,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选择可能对于大宋和天子更好。
是的,这世上的选择,原先不仅仅是对与错那么简单,即使是对的,也有更对的存在。
赵葵失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赵与莒在转动着手中的笔,这是他一个小习惯,当他不安和不耐烦的时候便会飞快地转动着笔,那笔象是活了过来一般,在他的指背间跳跃穿梭,至少转动了小半分钟才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
赵与莒心中并不象赵葵看到的那么平静,相反,他这些时日心中充满焦急。
拖延一下时间、挫挫士大夫们意图掌握官制改革的锐气,并不是他唯一的目的,否则他根本用不着将魏了翁的奏折明发天下,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借着这个机会察看一下地方官员,特别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们是否具有政治敏感性,若是他们有,那证明赵与莒推进政治改革的时机已渐成熟,如果没有,那么就只有另当别论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所期望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这让赵与莒很是不安,旁人不说,连耶律楚材、赵子曰这些从流求出来的地方大员也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这场争斗,虽然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流的却依然是英雄血。若只是靠着赵与莒一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他需要有一支紧紧团结在他身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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