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浙路平江府海盐晒场内,此刻一队人马行色匆匆。
此中二三十众人,都是盐场的大小官吏,差遣,文书,此刻众人悉数在夜间被叫来这晒盐场,引得众人一阵心慌不已。
盐场主簿周监生带领一干人众对茶盐司主判见礼。
“见过张衙内!”
张窦站立船头,双手背后,扫视盐场,对于身后问礼的盐官小吏,他置若罔闻。
这名盐官,是他父亲培养了二十年的心腹,做事,从未出过问题。
盐场各种繁杂的事物,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张窦与他父亲操过心。
但是,这一次,却让张窦操碎了心。
这茶盐司的文库被烧了,说是有盗贼,这傻子只怕也看出来了,这盗贼来茶盐司文库没什么可偷的。
盗贼不来盗窃,反而放了一把火,把文书给烧了。
这怎么看都是有蹊跷的。
那韩提邢也提醒了,是来烧证据的。
烧了,对谁最有利啊?
自然是他张窦了,只是,他张窦却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是龚氏的那个小厮,搞的鬼。
张窦抓起来一把船里的白沙,然后举起手,任由白沙从手里流淌。
这名小吏立即匍匐在在地上,身后,三十几人盐办也赶紧压低了身子,每个人都诚惶诚恐。
张窦倒是微微一笑,问道:“周伯啊,你家大郎,听说,与刘氏家的大娘子相中了,最近,挺需要钱银的吧?”
那名小吏立即惶恐说道:“多谢衙内关心,只是,这等小事,不牢衙内挂念,一切,都已办妥。”
张窦抬起头,凝视着一望无际地海岸,黑暗犹如深渊一样,要将人吞噬。
平日里,他们给盐里加沙子,都是十掺一,做了十多年,也从未有过纰漏,即便是名门大户,也不曾吃出来问题。
靠着这个营生,他张氏赚了万贯家财。
本以为,可以顺风顺水的做下去,但是没想到,有人,突然违背了他的命令,偷偷的,把掺了沙子的盐,又掺了一遍沙子。
这就使得,比例失衡,被人抓到了把柄。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件事,显然已经被有心人利用了。
而茶盐是财库的一半,而两浙路又是盛产茶盐之地,每年能入库的钱银高达三千万两白银,占据大宋朝一半的财政收入。
这里面的油水,是任何人,都会眼馋的。
所以这两浙路历来都是血雨腥风,满是财富的背后,都是成堆的尸骨。
这件事,若是让圣人知道了,那么,他张氏,必定要被满门抄斩。
他张氏,从寒门起,历经两代人,三十年,苦心经营的财富,顷刻间,就要被这些小吏给毁灭。
张窦狠狠地将手摊开,看着手心里的沙子,随即轻轻拍手。
他冷酷说道:“周伯啊,这几年,盐晒的很好,大小事务,都未曾让本衙内担忧过,本衙内决定,奖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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