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那凉州遗部足有五六千甲骑,以天雷这般神物,胜三万杜仑部精骑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更何况并非一撅而就,而是打完一部,再打第二部……
罗鉴瞳孔微微一缩,顿时将好奇心转到了李承志所说的“天雷”这里:怪是得那凉州遗部如此神勇,能立此奇功,原来是靠的李承志的天雷?
他眼神晦暗不明,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没好追问。
如此利器,谁又能不好奇?
但罗鉴又想起了元怿说过的一句话:李承志此人学究天人,却又至大至刚。若他不愿讲,亲爹也问不出来。先帝在时,也不止一次因好奇他那制冰、熬盐、豆腐之法而生过争执……
那时的李承志才只是从五品,都能和皇帝说翻脸就翻脸。此时已然贵为郡公,数镇之都督,已与他罗鉴不相上下了。更不会将这等神物轻示于人了。
可惜,原本想着求一些防身的。就如元怿被陆延以难之时,若有此物,怎会被囚?
可惜……
暗暗叹息着,罗鉴又抱了抱拳:“确如郡公所言:重关空悬,并非长久之计,某即刻便去遣军镇守,就只能怠慢郡公了……”
李承志闻言站了起来:“郡公客气,军务要紧。待来日都督回到京城,你我再把酒言欢也不迟……”
罗鉴微微一愣:李承志要走,且是今夜就要拔营?
不然何至于说“回到京城”?
便是不回镇城,今夜予这金壕关内喝顿酒又何妨。
他中一顿,他顿时就想到了李承志为何如此急迫。
就如李承志方才予他而言:只是怕夜长梦多。
陆延十数日前已南逃,若高猛并未将其截下,此时怕是已逃至薄骨律。若再快一些,只多五六日,陆延就能将沃野事败、李承志未至关中,却予北镇平乱的消息送至梁州。
说不定,就会因此生出变故……
罗鉴好不失望:“某还想着:再有两日便是年节,借此机会,定要予郡公、并清河王殿下好好的醉上一场。却不想,今日就要别过?”
“还请都督海涵,委实是军情紧急:予前日,夏州高刺史就送来急报,称连接数日,薄骨律均有甲骑出城往西,应不日便有异动,故而某只能先行一步……
机会多的是,待都督回京之时,你我再叙也不迟……”
还能如何?
罗鉴惋惜道:“只能待以后了,那就祝郡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又是这一句?
李承志郎声笑道:“借都督吉言!”
时间不等人,罗鉴再是舍不得,也不可能置重关之要冲空悬,而与李承志惺惺惜别。略恭维了几句,他便急去予营中遣军,只等白骑退出关外,便立刻接手关城。
罗鉴一走,堂中就只余元鸷。
他没罗鉴那般灵醒,依旧眼巴巴的看着李承志。
“莫问了,若有机会,自是会让你见识,那天雷是何物,又有何等威力……”
元鸷眼睛一亮:对啊?
即然大帅能将其用于平定沃野,自然也能用于讨伐元怀、于忠之战中,自己又何必急于一时。
看到元鸷兴奋的神色,李承志阵阵头痛。
名言果然没有说错: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就算能用天雷,将数千遗部覆灭杜仑十二部之事遮盖过去。而远在西海的遗部,又是如何突然现于阴山之北这一点,又该怎么糊弄?
朝中诸公可不是罗监,更不是杨钧、元鸷这般好哄,就算哄不下去也能拖。
被李松给害死了……
李承志暗暗的咬了咬牙,又交待道:“元鸷、李亮,知会下去:即刻拔营,连夜行军。若是快些,应予丑时就能到五原。最多歇息至天明,便直赴泾州……”
二人悚然一惊:之前与罗鉴道别之时,你还称薄骨律镇的于景异动频烦,此时却又称,要直赴泾州?
你连罗鉴都不信?
李承志微微一笑,坦然道:“罗都督自是无虞,但由陆延之乱便知,六镇并非铁板一块,难保其亲信、心腹之中无心生向背之流。故而能防则防,能避则避……”
这般应着,李承志又想到一年前在泾州,诓骗舅舅郭存信之时。
莫说罗鉴和郭存信了,即便换成李始贤,李承志怕也是照骗不误。
又不是没骗过?
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