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钧眨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承志的背影。直至他走出衙院,他似是依旧不敢置信:“会不会……会不会是他算……不,猜错了?”
算……未卜先知?
几人悚然一惊,直觉不可能。
但又无法解释,这般秘辛,李承志又是如何得知的?
特别是李韶,这几日他几乎日日都陪在李承志左右,天天都能见到李始贤。若有惊变自京中传来,李始贤必有耳闻。
便是李始贤守口如瓶,但二人相交多年,李韶自问还是能看出几丝端倪的……
李韶压下惊疑,沉声交待道:“莫要胡猜,待宣旨的钦差来后,便知分晓,更莫要多嘴,以免乱了军心……”
几人心中一凌:何止会乱了军心?
以如今李承志予军中之威信堪称如日中天。若被有心人煽动,足以引起大军哗变……
一想到此节,杨钧的脸瞬间乌青。似是感同身受,牙关咬的咯咯有声:“朝中诸公……难道皆是尸位素餐,酒囊饭袋,为何值此紧要关头,却行自掘根基之举?”
“放肆……枉你饱读史书,不知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道理?”
李韶厉声怒斥,“裴邃前车之鉴宛犹在目,难不成你杨季孙也想步他后尘?”
杨钧被骂的面红耳赤,刁整更是听的浑身不自在。
这堂内就只他们四人,李韶之意不言自喻。
但凭心而论,若真如李承志所言,太后与朝廷此举委实有卸磨杀驴之嫌。
他正待附和杨钧,却不想身侧的郦道元突的一声朗喝:“骂的好!”
“淮阴候临刑前曾言: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时而三秦已定,强敌已除,且淮候功高难封,刘邦如此尚情有可原。
但如今逆贼未定,内乱未平,朝廷却行此得鱼忘荃、过河拆桥之举,堪称愚不可及……故而朝中若非酒囊饭袋之流,焉能出此政令?”
刁整也附和道:“两位司马所言甚是……如今我等予阵前出生入死,一群王八却在暗中蝇营狗苟,何其不公?”
三人众口一词,令李韶何其无奈?
如今连钧旨是何模样,圣令是好是坏,谁都不知道,仅凭只李承志捕风捉影的一句,就让刁整、郦道元、杨钧这般重将怒愤真膺,义形于色。若是风声走露,被全军得知,怕不是立地哗变?
到底是李承志早已料到此节,才会做出那般屈己待人、委屈成全的模样?还是他洞若观火,一眼便看出其中厉害,故而火急火燎的遣散州军,又将三万中军一分为三?
如此便是一处为乱,也不足以成燎原之势……
一时间,就连李韶也有些捉摸不透。
他稍一沉吟:“如今皆是我等猜测之言,莫要妄下定论。但此事干系重大,只凭我等予此无风生雨、帷灯匣剑终非良策,故而某以为,不如一道去寻大帅,问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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