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高肇沉稳如山,听到元怿之言,脸色也禁不住的一变。
若只是一个邢峦,尚不足于让他惊慌。便如奚康生与崔延伯,已领军北上数月,但毫无作为。金明郡更是被困了数月之久,不依如稳如泰山?
只因再是名将,也要手中有兵、营中有粮,不可能只靠嘴吹就能打胜仗。
就如去岁镇守晋、燕数州的崔延伯,不依旧被区区僧逆撵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如丧家之犬一般。
高肇惊骇的是,元怿所谓的奚康生竟至关中数月,已召十万大军,不日就要北上?
理智告诉他,这必为元怿的恫吓之词,但若易地而处,如今元怿身陷囹圄,又有何必要诈唬予他?
怪不得敌将就似手中的兵太多一般,每日都会送一两千予城下送死?
原来之前那丝直觉竟半点都不差,敌将果真在拖延时间!
触类旁推,元怿又称朝廷已解粮百万,至关中运往沃野,已使西三镇安定如初,也定非虚言……
怪不得元怿被擒的如此容易,一路押来也是不吵不闹,近似游山玩水。方才见了自己也是不怒不恼,好不轻松的模样?
原来他早已存了必死之志,不惜以身饲虎,就为了麻痹自己,为奚康生与西三镇多争取些时间……
心中已然信了八成,但高肇依旧不死心,再只拳头攥的咯吱直响:“老夫不信……奚康生予关中征兵也就罢了,尚有几分可能。但朝廷焉能在数月之前料到北镇必乱?”
“哈哈……高太尉竟也有失态的时候?”
看高肇脸色乌青,元怿好不畅快,大笑几声,又冷言讥讽道:“元某方才说的那般清楚,太尉莫不是耳背了不成?并非朝廷早有预料,而是另有其人……
正月中,突有箭书射进沃野镇衙,称夏州大营已烧成一把灰,金明郡的数座油湖亦被付之一炬,更是将郡城之外的数万死尸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是以高猛必反,高太尉也不得不反……
信中又详尽列举太尉去岁予北镇之诸般做为,便如如何浑水摸鱼,令河间王元琛藏匿军粮,又如如何偷梁换柱,令夏州刺史高猛、州刺史高植偷运民壮、俘卒至金明郡。
乃至如何巧施妙计,迫使朝廷并元某盘剥晋、燕各州及六镇,致使民不聊生,僧乱一发而不可收拾……某当时还不信,以为是有奸人无中生有,借刀杀人。
但谁想只几日之后,便有数位西部敕勒首领联名告到了孤这里,称去岁被高刺史强征至夏州的近万敕勒丁壮皆暴尸于金明郡,又称高奴县突起大火,整整烧了三四日都不熄……
至那时,某都是将信将疑,惊疑奸人是否已与西部敕勒狼狈为奸,诬隐于你。但谨慎之下,还是令都督罗督密查了一番。但不想这一查,惊的我与罗都督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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