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惊疑,又听奚康生问道:“还查到了什么?”
头目稍一顿,不确定的说道:“趁罗鉴与长孙道予怀朔对峙之际,下官曾率麾下潜入沃野探听消息,予那时起,沃野、怀朔、武川三镇之民便已开始大举西逃。但诡异的是,镇军也罢、各戍、阙也罢,竟皆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时下官百思不得其解,后趁罗鉴大败,下官于兵乱之中掳一镇军军主才问出根缘:予决战之前,好似罗鉴便已暗令,若六镇之民避祸西迁,各军一律不得阻拦……但此人只是军主,所言也是道听途说,是以下官也不敢确定真假……”
邢峦骇然不已,惊声叹道:“輓鉴怎微风吹动如此昏馈?若是战未起,民先乱,必致军心尽失,他焉有不败之理?”
崔延伯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就只奚康生黯然道:“并非罗鉴昏昧,怕是六镇方乱之际,他就料到了必败之结局,可惜任他费尽心机,却已回天无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还有一半他没有说:罗鉴显然是抱着“宁予外冠,不予家贼”的念头,哪怕最终会败,也不愿便宜了高肇,所以才会如此。
他眉头微微一挑,又问道:“可知西逃之镇民之数?”
“那军主也只知大概,只说至少该有十万户。”
“西逃之溃兵又有几何?”
“应有五至八万!”
奚康生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万民,八万兵……李承志,你就不怕被撑死?
邢峦与崔延很是不解,定定的看着奚康生。
于四年前,也就是永平元年,朝廷令各州统计,元魏举国共有民户约六百万。
其中关中最多,近两百二十万户,次为河东与齐鲁,约一百七十万户,再次两淮,约百万户。然后便是六镇,有府户约七十万。
而此次内乱波及整个六镇,历时足半年之久,仅仅逃出了十万余户、八万余兵,合计也还不足六镇军民之三成,何奇之有?
看奚康生脸色铁青,崔延伯狐疑道:“敢问安武县公,可有不妥?”
何止是不妥?
好个小贼,这一招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竟用的这般的恰到好处?
高肇予夏州猝然起事之际,号称兵力也不过才是十万。直到肆、定等州僧乱四起,相继陷落于高肇之手之时,可能才将这“十万大军”的名号坐实。
而这其间,死于战乱之中老弱、无辜该有多少,而高肇谋划了两年之久,又费了多少心血才得偿所愿?
可惜这十万兵中至少有七成为流民,不知拿了多少年的锄头,猝然拿起刀枪,又有几分战力?
而反观六镇,凡民壮皆为军户,农时屯耕,战时操练,且一年中至少有三年予军中值役,与僧逆这帮乌合之众相比,有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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