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李始贤要自尽?
真若是让他自裁于众目睽睽之下,还如何栽赃于奚康生?难不成,还能令这百余甲士尽皆也自尽不成?
而但凡跑出去一个,就是人证……
还有这李承宏也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他让你自裁,你真就自裁?
若是让其掀开麻布,车中并无粮草,更无军甲的事实就会真相大白……
高莽气到吐血,却又无计可施。眼见李承宏已靠近车驾,他猛的一咬牙:“给我射腿……”
这一箭不管射到哪,李承宏手中的刀都会捅进脖子里。但情急之时,军将也顾不得了。
李始贤悚然一惊,刚要吼骂,射声吏已扣动了悬刀。
就离着两丈余,焉有射不准之理?
李始贤甚至看都不敢再看,心中更是浮现出李承宏将自己捅个前后通透,血箭飙出的画面。
但堪堪闭上眼睛,却听到“咦”的一声齐呼。猛一睁眼,已见李承宏提刀在手,就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躲过弩箭,而后像只皮球一样滚到了车前。
而后快之又快的举刀一砍,又听“嗤”的一声。连车顶的麻布,带布下的麻包齐齐被割了一道豁口,顿时露出其中的物事。
竟是一包夹雪的草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乖儿,终于聪明了一次……”
李始贤仰天狂笑。
他只以为长子定会命殒在此,却不想已至山穷水尽,竟硬是被李承宏觅得了一丝生机?
就近的甲士无不看的清清楚楚,顿时哗然,就连阻拦李承宏都忘了。
此去西海逾两千里之遥,便是不遇风雪,不出波折,至上也要走两旬往上,是以定要备粮,且少了都不行。
不然这冰天雪地,荒无人烟,还能让兵卒与战马啃雪充饥?
出城之时,高莽也曾提过,称十驾大车,其中三驾为兵甲,以备猝然接敌。一驾为帐,供驻兵扎营,剩余六驾皆为粟、菽,近有百石,折万余斤。
分至每骑,一人一马也有百余斤,无论如何也够近月所用了。
但谁知,这其中装的竟是草糠?
便是装些干草,还能以“供马所食”为借口,但此物战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且还夹有碎雪冰渣,一看就知是鱼目混珠之计。
而再一深想,那高莽从前到后都未准备带他们走到西海?
难道真如李始贤所言,这百余甲士,只是为赔葬而来?
一时间,麾下甲士无一不盯着剩余的粮车,眼中又惊又疑,有许多已然开始交头接耳。
更有甚者,李始贤甚至看到后车中有两个车夫,似是偷偷的捏摸着麻布下的粮包。
但没摸几下,车夫的脸色就是一变。
看来这十车中,就无一包是真粮……
李始贤愈发得意:“亏得爷爷安不忘危,见每次提到粮草,你这狗贼就顾左右而言他,便暗中起了疑。再一细观,那马车竟是一驾比一驾轻,算上车夫,怕是也不足千斤,才知其中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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