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可能一蹶而蹴,但值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不需多久,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李承志越想越是高兴,崔光却越想越是恼火。
“悔不该一时心软……便是关中士族尽皆死绝,又与老夫何干?”
他怒声骂道,“奸诈小贼,同样为使,你即能将李韶放走,为何不能将老夫也一并放还归朝?”
李承志哈哈一笑,拱手揖道:“此一时彼一时,之所以不放尚书,是因朝廷背信弃议,自食其言。明面招抚予我,暗中却遣大军攻我西海……只要这桩官司断不清,晚辈定然是不会放尚书归朝的……
但世叔却不然,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便是晚辈欲举反旗,也要知会朝廷一声,以免失了君子之道……”
“如此奸贼,也敢自称君子?羞煞老夫也……”
崔光一脚就将几案踢翻,怒气冲冲的出了衙堂。
李承志也不恼,施施然的做着揖,做足了礼数。
“你莫怪孝伯兄失礼,他是恼大兄(李韶)走时竟都不知会一声。便是装模做样,也该向你过问过问,何时将他放还……”
李承志转着眼珠,只字不应。
若是问了,就是自己不放。若是没问,那就可能当做是崔光自己不想走。李韶心知肚明,是以才只字不提……
不知李承志转的是什么念头,但大致能猜到定然是在算计崔光。魏子建怅然一叹:
“所谓病急乱投医,若真如孝伯兄所料,朝廷欲冒天下之大不韪,引胡族入关,便与自掘根基,自寻死路无异。待那时便是丧义辱节,人心大失。你只需蹈仁覆义,便能此消彼长……但前提是,你如何破局?”
李承志稍一沉吟,只回了一句:“外舅放心,小婿自有打算!”
若是猝然不防,十有**会被打个手忙脚落,便是一败涂地也不无可能。
但即已料到此节,焉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硬等着祸事落到头上?
年节时撤回大军,并诸般安排,但是为此。
稍一顿,李承志又问道:“方才尚书气恼不已,怕他怒上加怒,故而未敢多嘴。然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可请外舅解惑:尚书何以敢料定,朝廷定会孤注一掷,引外族之兵?”
“倒非孝伯兄可未卜先知,而是早有端倪:只一个小小的金明,却坚如磐石,奚康生手握雄兵十数万,竟都久攻不下。何况还有你在河西虎视眈眈,欲伺机而动?
至初秋之时,又闻六镇大乱,更使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值七夕,元澄便曾予太后宴请众辅之时,借着酒意提过一句:若逆贼势大,朝廷无以为继,可否行驱虎吞狼之计……
那时孝伯兄等人已有猜测:看似是元澄酒后嬉言,但若无太后首肯,焉敢在太后与陛下面前口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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