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光往里细细一瞅,见院中挖有一口池塘,塘边树荫正密。树下摆着躺椅、小案,案上摆着干果、肉脯、酒坛、壶盏之类。
椅边架着渔杆、立着鱼篓,一侧还摆着小炉。炉上的羊肝正被炙的滋滋冒油,一股羊肉与烤麦的香气扑鼻而来。
“果如子建所言,还真是好雅兴?”
崔光大呼惊奇,更是食指大动,举步就迈过了门槛:“也莫去中堂,就予此处,将那羊肝炙上一些,再唤人切些鲜肉来……”
北方人吃肉不是煮就是烤,鲜卑出自东胡,更擅此道。崔光早都习惯了。但要说烤的好的,除了李承志,再无第二家。
也赖李承志好奇,托贩运胡椒的西域胡商,竟从印度弄来了茴香和孜然。
辣椒自然是没有的,也就只能榨点姜汁、蒜汁代替,但依旧美味。就连见肉就吐的元恪都曾赞不绝口……
崔光是一点都不客气,不待李承志推辞,就跨步进了偏院。
他不论何时见了李承志都没个好脸色,但见了高文君等人,从来都是客气有加。
见高文君等人向他问礼,他便停下脚步,还郑重其事的还了个揖:“叨扰三位夫人……”
问候几句,三位女眷就离开了偏院。崔光大马金刀的坐在躺椅上,又唤着李孝先予他倒酒、烤肉。
倒非是崔光目中无人,而是稍后所议之事皆为机密,非李承志心腹侍候不可。是以李孝先早都习惯了,反倒觉得崔光对他青睐有加。
屏退了闲人,又予院外布予重兵,三人方才坐定。
崔光边咬着炙干,边含糊不清的问道:“无论李松,还是皇甫,皆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正该穷追猛进,趁胜追击,你为何要退兵?”
李承志悚然一惊,头发都竖起来了:“谁说我要退兵的,我怎不知?”
包括传予李松、李丰、皇甫让、李亮,甚至是达奚与张敬之的军令,皆是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从未提过有关退兵的半个字,崔光是如何知道的?
“老夫虽年迈,却未昏昧。你那些小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说着一顿,崔光又一指魏子建,“当然也瞒不过子建!”
魏子建稍一沉吟,低声说道:“若非你心中已有退兵之意,就应该携大胜之势,图谋关中,以此奠定帝王之基。若是进驻关中,自然该大肆打制军械,囤积粮草,置办一应军需,且要尽快运往武威、金城一带,以供大军所用。
而我与尚书虽足不出户,但城中之风吹草动还是略知一二的:予数日前,你突然令铁厂、甲厂停工,又令民部调遣工匠、民壮、妇、老等,但凡能走的动的,全被你征召而来,又遣予张掖、武威、合黎山北。
初时我与尚书还以为是民壮不足,这些皆派遣去运粮、筑寨。但听坊间闲谈,才知尽数去牧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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