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白烟自风道中排出,经寒风一激,化做一层层浓雾,落于宫墙,殿顶。
稍顷,雾渐渐变淡,缥缥缈缈,袅袅绕绕,似一缕一缕的轻纱。
一队甲士自凉风殿前行过,领头的将军轻点更槌,只听三声脆响,远处的端楼上又添了一盏灯笼。
三更了!
殿外的甲士呼了一口雾气,往宫门处瞅了一眼。
已然过了一刻,怎还不见尉迟这王八来换值?
莫不是睡过了?
正在心中暗骂,突听殿中“啊”的一声嘶喊,又听宫婢惊呼:“太后……太后?”
军将猛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槊,急声呼道:“宿值将军刘楼在此,太后可是有恙?”
“不打紧,应是殿下梦魇了!”
守门的宫女隔着殿门回了一句,又朝里行去。军将不放心,将槊夹在腋下,双手拢成筒状,贴近殿门,仔细听了一阵。
内殿中有数人说话的响动,依稀可辩太后在问话。
随即便有女官滑开殿门上的小格,凑眼往外瞅了瞅。看门外就只数名值殿将军,才疑声问道:“殿下问,殿外何来披甲执戈之声,更似有鸣锣槌鼓之音?”
“秉内官,只是巡夜的羽林经过,应是甲叶撞动,故而有声。但并无人鸣锣槌鼓,只是执更将军敲了更鼓……”
“哦,原来如此?”
女官应了一声,又道,“待我回秉殿下!”
说着话,人便走远了一些。
不多时,又听女官去而复返:“无事,好生守着便是!”
“诺!”
军将口中应着,心中却腹诽不止:殿中置有火炕、火炉,更有地龙,自是温暖如春,怕是光腚也不打紧。
而爷爷们却要整夜守在殿外,如此入九寒天,铁甲都要冻裂了,何况是人?
心中暗骂,又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动静,军将下意识的转过头。
谢天谢地,终是来了?
再晚些,怕是要将爷爷冻毙于此……
他刚要喝骂,“彼你娘”都到了嘴边,又险之又险的咽了回去。
好似并非尉迟那厮?
看着列成两排,左右各一伍,正款款而来的甲士,又瞅了瞅为首的军将,刘楼低声喝道:“来着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连乃公都不识得?”
来人低声笑骂着,只几步就到了殿门前。
听着熟悉的声音,再看掀起的面甲,刘楼一阵阵讪讪:还好没骂出口。
“怎是将军率什而来,尉迟那厮呢?”
元世俊哈哈笑道,“那厮不知吃了何物,坏了肠肚,上吐下泻了整整半夜,站都已站不稳,还如何值寝?某家受累,只能替他一时……”
说着又一挥手,“莫要聒噪,免的惊了太后,尔与什下速去安歇……”
元世俊是任城王元澄从子,元澄二弟元蒿之庶次子。其父元蒿任安南将军、杨州刺史时,因部下做乱被害。嫡长兄元世贤,并嫡母穆氏也一并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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