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他一声冷喝,“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寻乱贼报仇,不去抓索思文和江让的同党就罢了,在自家人面前发什么狠?”
一提乱贼和索思文,李松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郎君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一听这话,李承志便知道,情势已被李松稳住了。
不然这些家将也不可能全跪在这里。
果然,还是李松最可靠……
李承志想了想,又悠悠一叹:“先松开吧……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即便要定罪,等乱事平定后也不迟……”
不是李承志心软,而是他觉的李松这种有福一起享,有罪一起担的赏罚制度有问题。
真要论罪,第一个也该是李柏。
手握一旅精兵的前提下,你只要不动,索思文还敢逼着你出城迎敌?
只因他太狂妄,太自大,再加利欲熏心,上了恶当,才引出了后面的事。
至于杀官……
在那种情况下,只能先把江让灭了口再说。
也多亏阴差阳错之下,逼的江让心态崩溃,恼羞成怒之余失了智,有些鱼死网破的心思做祟,才将这等秘辛说了出来。
不然让他逃过这次,便等于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更不要说,许县丞竟吓破了胆,什么都抖搂了出来?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柏如何了?”
李松愧然的低下了头:“已按照郎君所授救治之法医治,估计能保下命来……郎君放心,仆绝不会因他是仆之亲弟就循私,等他醒转,问过内情后,仆定然会行家法……”
家法?
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李承志叹了一口气:“索思文等人是如何谋算的?”
“简直是匪夷所思……”李松惊叹了一句,娓娓道来。
李承志一点都没料错:索思文不敢明着限制如张氏这样的大族外逃,才想出来的毒计。
不说张炜,像张之奂,张之敬,俱有官职在身,因祖母去世才丁忧在家。
而像这种家中有人在泾州、邻近州郡,甚至京中做官,且官职比他这个八品县令高的大族,朝那城中竟有不少,索思文哪一家都不敢得罪。
但大族一逃,等于城中的丁壮和粮食等,最少十成中要被带走七八成,这城还怎么守?
守不住,自个丢官去职、问罪砍头事小,还会连累宗族,索思文等人无奈之下,才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原本也没打算斩尽杀绝,只是想着哄个一两百乱兵过来吓一吓,吓的这些大族不敢再逃,自然只剩齐心协力守城这一条路。
但哪知郭存信一封急信,不但召来了太平官的道官,还凭空召来了一旅强军?
不将这个豁口堵上,所有的谋划都只会是一场空,所以这几个县官才挖空心思的想将李柏灭在城外,更想着把李家这支强军掌握在手中……
阴差阳错,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愣了半天,李承志却不知该如何评价。
站在索思文等人立场上,李家,以及这些弃城而逃的士族,自然是目无君上、陷数万朝那百姓于水火中的乱臣贼子。
但站在李家的立场上,这些人就是举族之仇敌。
我好好的来接亲戚,你竟然就想着将我灭族?
只能是谁胜谁有理。
但也给李承志带来了大麻烦。
难道他还真能置这一县不姓而不顾?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