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郎中拉着李慕走进他的衙房,才敢喘口气,劝慰李慕道:“李大人,这次您一定要听下官一句劝,这件案子碰不得,真的碰不得……”
李慕问道:“为何碰不得?”
刑部郎中摇头道:“此案牵扯太大了,况且已经定论十多年,李大人何必再惹麻烦?”
李慕看着刑部郎中,当初他要查书院的时候想,刑部郎中也没有这么怕过。
看来此案,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李慕道:“你只管将卷宗拿来。”
刑部郎中依旧面露犹豫:“这……”
周仲走进来,说道:“既然李大人要,那便给他吧。”
刑部郎中看着周仲,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是。”
周仲望向李慕,问道:“此案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李大人为何忽然要核查?”
李慕直视周仲,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查?”
李府曾经的主人,是周仲的朋友,他比李慕更有理由,为昔日的朋友犯案。
周仲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在李慕身上停留,说道:“你们真的非常像,连住的宅子都一样,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预兆。”
李慕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仲看着李慕,说道:“这件案子,不要再翻出来了,本官是为你好,你已经做到了我们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让之前努力的成果,成为泡影……”
李慕摇头说道:“下次,你若还敢在李府门前出言不逊,休怪本官出手无情……”
念在李府的主人,是周仲昔日朋友的份上,李慕大婚前一日,他缅怀故友,李慕可以不和他计较。
今日之后,这个理由,将不复存在。
刑部郎中已经取来了一份卷宗,这卷宗很厚,李慕打开之后,略过了前面一连串的罪证,朝堂中的争斗,如果想要给一个人安什么罪证,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在于他站在哪里。
站队正确,错的也是对的。
站队错了,对的也是错的。
他直接翻到了证词的部分,看到了一连串的名字。
“吏部右侍郎萧元,吏部郎中陈坚,吏部郎中高洪,大理寺少卿周川,忠勇侯刘坤,平安伯姚彬……”
十四年前,就是这些人,将李义通敌叛国的罪名落实,让他被抄家灭族。
这是这些人十四年前的官职。
这些名字,李慕大都不陌生。
当年的吏部右侍郎萧元,如今已是吏部尚书,他的身份,是萧氏皇族。
吏部郎中陈坚,现在是吏部左侍郎。
吏部郎中高洪,现任吏部右侍郎。
大理寺少卿周川,是尚书令周靖的弟弟,女皇的亲三叔,现任工部尚书。
他们名字之后的这些人,大都是神都的权贵,也是李义当年变法,被触及到根本利益的那些人。
十四年后,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成为朝中巨擎,这其中,有权贵,有新党支柱,有旧党皇族……
李慕终于知道,刑部郎中为什么要拦着他了,之前,他不过是和这些势力的小辈小打小闹,这一次,如果他想要为李义翻案,就要面对那些人的父辈。
十四年过去,他们在朝中,已经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动其中一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全部,那无异于将新党和旧党从朝堂中一起拔除,且不说有没有人能做到,就算是做到了这一切,大周朝堂也会变的千疮百孔,正好给外敌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