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不敢说,方醒看着那些官员说道:“想要别人跪,那就回家让自家妻儿跪给你们看,满足你们那等想做人上人的龌龊心思!”
那些官员都有些尴尬,觉得方醒这人真的是个愣头青,都潜规则了还要去撞一下,怪不得满天下的官员都恨他。
方醒一手扶着老汉,看着大家说道:“别说方某故作姿态,这下跪也有说法,天地君亲师,可如今一个小吏就能折辱百姓,就能作威作福,这样的大明,它的百姓会是什么样的?”
那老汉被方醒扶着不敢挣扎,但心中惶恐,浑身都颤抖起来。
“现在还好,等哪日见官就跪,那些百姓都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有粮吃,就恨不能缩在家里,那是什么?豕!”
没人敢驳斥,但许多目光中都带着不满。
当官做老爷,这是那些读书人的梦想,兴许好些的还想着忠君报国,但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前方跪着治下的百姓时,心中怎么想的?
牧民!
牧猪吧!
方醒问那孩子:“可去社学了吗?”
孩子低头不敢说话,老汉纳闷的道:“伯爷,社学……社学的先生病了,没人了。”
方醒无奈的道:“大明开国至今,每代帝王都在兴学,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也多番拨下钱粮到各地,只求社学能再次兴旺。可社学兴旺了吗?”
兴旺个屁!
社学的钱粮被上下其手贪污了大半,后来被杀多了,那些官吏不敢明着贪,可暗地里刮油是免不了的。
至于社学,也就是个招牌,花点钱粮雇个先生,然后招些童子,每日之乎者也,这便是政绩了。
而普及教育就是目前的国策,至少朱瞻基和方醒都认为这是国策。
但目前看来不容乐观,反而是科学在民间的势头不错,几乎是自发的在野蛮成长着。
李秀有些尴尬的道:“兴和伯,社学的报酬低,不好找先生啊!”
方醒哦了一声,看着那些读书人说道:“为何不好找?天下的读书人七八成都在家坐吃等死,为何不好找先生?”
这话刻薄恶毒,有人就忍不住说道:“兴和伯,我等在家读书!”
“读懂了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然后手无缚鸡之力,于民生半点不通,读了什么?狗屎!”
方醒勃然大怒:“清理了田亩你们说没活路,可教书育人算不算活路?为何不愿去做?谁来告诉本伯,为何不愿去做!?”
人群寂静,这便是强者的碾压,从地位和名气上的碾压。
百姓们自然会思索其中的细节,和读书人相比,他们当然更愿意相信弄出了土豆和科学的方醒。
那么这些读书人真是在混吃等死?
可他们是文曲星啊!
然后科学就渐渐的冒头了。
而读书人们却忍不得这等指控,有人就壮胆喊道:“我辈效命君王,只等一朝中试就能为君分忧……”
方醒指着郭候问道:“如他一般的为君分忧吗?还是每日蝇营狗苟,只想着去收取投献。”
“可咱们是大明的根基!”
有人嘀咕道,却底气不足。
百姓那边也有人喊道:“科学也能教孩子!还聪明,不傻了!”
“对啊!我家那大儿子学了科学,懂了许多东西,上次有大老爷来村里说挖渠,我那儿子就看了看那图纸,然后写写画画的,就说多挖了。那大老爷还不信,就呵斥他,等那渠修好之后,果真是和我儿子说的一般多挖了一小半……”
一个中年男子幸福的说着自己儿子的骄人过往,周围不少人都在艳羡,也有人渐渐开始说着科学的好处。
一时间郭候已经被遗忘在一边,大家都忘情的说着。
“这便是他的最终目标啊!”
汪元和几个老儒站在一起,低声的感慨着。
“那人深谋远虑,一个霍严的死就变成了科学的好处,这借风使舵的本事无人能及!”
“斗不过他!”
一个老儒摇头道:“他有武力,而且那科学老夫也看了,虽说是杂学,可好歹也有些可取之处。”
“他才三十余岁就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十年后呢?我辈何人能当?”
汪元的眼中全是懊恼,他在痛恨自己当年下错了注。那文方太过肆意,最终把张茂也一起拉下了深渊。
若是只下注张茂该多好啊!
他看向举手让大家安静的方醒,说道:“这人文武双全,战功赫赫,此次若是压下士绅的反抗,只怕再也无人能制他了。”
沮丧的情绪笼罩住了他们,有老儒叹息道:“若是早知道他是这等人,当年就该发动南方的士绅官员一起动手,好歹把他赶下去,至少要让陛下厌恶了他。”
那边的方醒在说话了,他大声的道:“田地赋税是大明的,什么时候变成是士绅的了?”
汪元听到这话觉得粗鲁,可却只能苦笑道:“这话糙,可却直指要害,那些赋税确实是朝中的……”
气氛渐渐的起来了,而随着一群匠人的赶到,这里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那些匠人带来了不少材料,很快就临时搭起了一个台子。
这就是行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