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洛阳东市。
“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
囚车上的灰头土脸的潘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因为他的老朋友石崇在他之前就被押到了刑场里。
身穿全套筩袖铠的越骑营兵将潘岳从囚车上解下来,提溜到石崇身边,让这二十四友中的几位团聚。
“贾谧凶死时,我等具该远离洛阳。中护军被迁太尉之前,我等当有一线生机。”
鼻青脸肿的石崇有些后悔,他原以为赵王司马伦不会让党羽孙秀诛杀他们这些依附贾谧之人,没想到洛阳城内唯一能与赵王掰掰手腕的淮南王司马允一死,孙秀就直接不掩饰了,将原先与他有嫌隙之人通通逮捕入狱,而后押赴刑场。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亲属。
潘岳叹息不止,“淮南王过于鲁莽,应当再等一等齐王、成都王、河间王的。此三王麾下甲兵十数万,若能内外联动,赵王也会顾忌一二。”
齐王镇守许昌、成都王镇守邺城,河间王镇守长安,此前洛阳城中有相当一部分官吏期盼这几位封王能带兵入京,肃清孙秀这类宵小,没想到从四月到八月,在外封王居然让司马伦一系在洛阳城内为所欲为。
五十二岁的石崇张着嘴,想要安抚身边好友,因为潘岳的母亲、兄弟潘释、潘豹等三族陆续都被压到了刑场,甚至连潘岳的女儿、侄儿等小辈也在其中,婴儿没见着,应当是早就被弄死了。
可他愣是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这位前荆州刺史比潘岳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老母、兄长、妻妾、儿女等人也来全了。
让他感到脸面无光的是,他的妻妾儿女全都披头散发、衣袍不整,想来是被侵犯过。
“孙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事到如今,石崇后悔都来不及了,他只心疼他的家产和在他面前投楼自尽的美妾绿珠。
家产是他在荆州刺史任上,尽心竭力从来往商客身上抢来的,绿珠则是他家产中最值得夸耀的那一件。
与人斗富斗了一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心疼家产。
监斩的孙秀从马车上走下来,他呵呵一笑,“石崇,想你当年劫杀荆州商客时,可曾想到自己也有三族尽株的这一天?”
石崇劫杀从荆州路过的商客成就巨富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这位前荆州刺史没有答话,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孙秀的马车,试图看清车上有什么东西。
他怀疑绿珠的尸首正在马车上,以孙秀的作风,辱尸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潘岳代替好友回话:“孙秀,我听闻冀州并州的义军已经连占数郡,天下武将没有不佩服宇宙大将军的,你难道就不怕被李大将军诛九族吗?”
冷笑数声的孙秀盯着他那张清朗俊秀的脸蛋儿,恨不得把那张面皮剥下来贴到自己脸上。
说不定自家府上的那些美人儿见了这张面皮,能在他床榻上叫的更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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