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前培训班里,许多许多的准妈妈都是由丈夫陪着去上课,只有她一个人是独来独往。培训班里的准妈妈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多问,只跟她谈起腹中的胎儿。她微笑,像所有即将做母亲的人一样,幸福而平和。
怀孕八个月后她的腿脚开始水肿,只能穿拖鞋,每餐饭量惊人,永远在下午4点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天她突然想吃海胆饭,就想着那间餐厅的海胆饭,馋得要命,只好立刻开车去吃。
她太大意了,一时竟忘记那间餐厅起初是容博带她去的。
遇见容博的时候她正吃得痛快,海胆饭又辣又鲜,她吃得酣畅淋漓,根本没有留心到身侧走过的人。
谁知那人突然停下,又几步走了回来。
有巨大的阴影遮住天花板上的柔和光线,她抬头看见容博。她知道自己这时的样子并不漂亮,因为长胖了三十斤,连胳膊都肿起来了,脸也圆圆的像包子,而且脸颊上还有淡淡的斑。自从怀孕后她就不再化妆,连粉饼都不再用--素面朝天,头发也只随便地扎成马尾,照镜子时她几乎都已经不认得自己,可是没想到他会一眼把她认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心虚,做贼心虚这回事原来是真有的。可是她很快镇定下来,微笑:“是你?”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诧异,只过了几秒钟,他似乎也镇定下来,问:“你一个人吗?”
她依旧微笑:“是啊,我饿了,所以一个人跑出来吃点东西。”
他问她:“预产期是几月?”
她说:“十月,我先生说可以给孩子取个乳名叫国庆。”
其实预产期是在八月底,但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孩子却在肚皮里动了动,踢她。
他说:“还没有恭喜你结婚。”
他话说得很客气,从前他们的交谈没有这样吃力,也许是因为她多少有点心虚的缘故,而他又有点不太自然,其实他是风度极佳的人。
她叫过侍者结账,他很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并且问:“你自己开车来的?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很想拒绝,但找不出正当的理由。
在路上他很沉默,并未问起她为何不告而别。他的电话响起来,他说了声“对不起”,将车先停到一旁然后接电话。晨珏无所事事,只得从后视镜里端详他,他瘦了一点点。也许是因为她长太胖了的缘故,所以觉得这世上的人都瘦,而她挺着大肚子,已经习惯了像恐龙一样大摇大摆,占据太多空间。
接完电话他继续开车,一直将她送到住所,并且替她把车停到车位里。她在心里想,是不是得再搬一次家。
但已经这样不方便,她实在没精力再搬一次家,她现在每天除了吃,就只想睡觉。
孩子比预产期提前半个月降生,是个男孩,折腾了她整整六个小时,她真的是筋疲力尽。当助产士把孩子抱给她看时,她亲吻那红彤彤的小脸,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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