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恢复的是听觉,似有若无的戏声传来,虽然忽近忽远的,但节奏旋律和缓,并不似501里听到的扭曲如唱诵经文的鬼戏。
祁究也不着急,并尝试着自己平复呼吸。
约莫又过了五秒钟,祁究的视觉得以恢复。
他的眼皮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一面四周缀满白炽灯的镜子,这是表演后台化妆间里最常见的镜子样式,围绕镜面的白炽灯不仅可以提供足够的亮度以供表演者上妆,更是为候场演员提供了一种如同舞台般光彩夺目的视觉氛围。
而那位戴着生角面具、不久前出现在许太太麻将桌上的鬼,此刻正提笔为他“勾脸”。
镜子里,祁究的脸上是勾勒了一半的旦角妆容,眼尾上挑,两颊飞红,正是一幅别致的端庄秀丽。
“不要动,动了妆就花了,妆一花就没办法上台了,不体面。”
生鬼一边专心致志地为祁究描眉画眼,一边从袖子里抖出把匕首,“待我把妆勾好,你就自觉点,用这把匕首将你自己的面皮割下来,一定要完整地割哦,否则我就白画了。”
提笔勾脸的生鬼甚至还心情愉快地哼唱着小曲儿,用闲聊般的口吻继续说,“要是你不乐意,那很抱歉,你只能死在我的舞台上了,所以请你务必考虑好哦,我的师父自小就告诫我,要对自己狠一点,狠的人才能成角儿,你也是,对自己狠一点,才能活着离开,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说完,生鬼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趣,自个儿咯咯咯笑了起来。
祁究不动声色,甚至非常配合地微微扬起脸,他睹了镜子里上了妆的自己一眼,心平气和道:“我没有触犯禁忌,你虽然是鬼,但也和客人一样被规则约束这不是吗?我只要不违反规则,你是没办法随意动手杀我的,对吗?许之唯叔叔。”
生鬼勾脸的动作明显一顿:“你知道我是…?!”
透过镜子,祁究看向对方脸上的生角面具,笑:“我猜的,如果猜错了的话…还请之唯叔叔见谅。”
生鬼怔了怔,最后有些僵硬地笑:“我喜欢聪明的孩子,但不喜欢在我面前表现得过于聪明的孩子,特别是你这种。”
他的回答从侧面应证,祁究的猜测是正确的。
只要玩家没有破坏规则,鬼就不能随心所欲把玩家杀死,只能想方设法寻找别的途径,比如这处戏台子和化妆镜。
祁究人畜无害地抿了抿嘴唇,手里把玩着对方递来的小刀,他再次看向镜面,微微眯起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凝视镜子里勾了旦角脸皮的自己:“那可怎么办?我很喜欢我这张脸,并不希望失去‘祂’。”
他用锋利的刀尖沿着镜像轮廓描摹了一番,遗憾的语气中掺杂着那么一点暧昧的意味,划过玻璃镜面的刀刃仿若指尖,若即若离勾勒镜像的眉眼,刀尖与玻璃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听得人心痒痒的,就好似最敏感的地方被调皮的小猫轻挠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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