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尝试着开始新的生活,我学习绘画,同样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行业,但绘画不会把腿部和脸部被烧伤的我拒之门外,我认为我是喜欢绘画的,我喜欢一切可以表达美的行为。当然,文化课我也没落下,三年后我考上了在当时很好的美院,毕业后因为不方便去公司上班,在家里成立了自己的绘本工作室,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恰完美,新的生活已经开始,我的人生也在新的轨道上很好的运行了下去,但…」
「我总是梦到他,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连接在了一起,或许所谓的新生活只是我为了逃避过去的妄想……」
「他越来越频繁地入侵我的梦境,那些我和他一起学戏的日子,我们总是在后台为对方勾脸,化妆房人影憧憧,周遭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在戏服里穿梭,像无数液化的色块在我和他之间流动,化妆镜一排一排在我们身后蔓延开来,镜面反射的灯光很刺眼,但我不敢眨眼睛,我怕一眨眼,就发现这是个梦,虽然我知道这的确是个梦。」
「最可怕的不是他频繁进入我的梦境,而是我已经清楚地认识到,我沉溺于这些梦境,我根本不愿意从过去的梦境中醒来,这还有什么资格谈开启新的生活呢?这都是谎言罢了,为了欺骗他人和自己制造的充满希望的假象!」
「梦境让我成瘾,为了逃避这个可悲的事实,我开始通过各种办法不睡觉,只要不睡着我就不会做梦,也不用面对自己沉溺的事实,抗拒睡觉让我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彻底崩溃,换而言之,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
「不能入睡的夜晚让我暴躁不安,我开始疯狂吃药,但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甚至本能地戴上弟弟的人皮面具,涂上口红,在镜子面前像以往那样勾脸,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焦躁的旋涡里探出头来喘一口气……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救了,即使不入眠、不做梦,我也无法逃脱对于过去的沉溺,问题根本不在做梦,而在于我,我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
「只有我彻底消失了,这些荒唐的行为才能真正结束,所以我用那把割掉弟弟脸皮的刀,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把刀是开始,也是结束。」
「就算我不这样做,他们也会把我送到精神愈疗院进行治疗…我已经分不清我和他了…我们似乎又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所以我到底是谁?我是之问还是之唯?我是谁?」
趴在窗台上的祁究用笃定的语气回答:“之问叔叔,你忘了吗?当时是你亲自将之唯叔叔的脸皮剥下来的。”
“毫无疑问,你是许之问。”
在祁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被鬼火照亮的人影发出近乎燃烧噼啪声的狂笑,而后他撕下了脸上那层皮,将脸皮扔进熊熊燃烧的大火里:“对,我是许之问…我是之唯的哥哥…我说过要开启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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