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办法了,衙门口里头的事情大体如此。这是车疤子拿不找犯人了,想着怎么的也得找个人顶罪。要不然,这些当差的回去是要吃板子的。捉了以后不认罪怎么办?打!诸多刑罚加诸于身,严刑拷打之下,历来罕有不张嘴的。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份上,什么罪都认下来了!
“慢着!”涵捕头一声大喝,“我看谁敢!”
这一下当真是没人动手了。车疤子一歪脑袋:“涵捕头,您这是怎么个意思?咱回去等着挨揍?”
涵捕头脸通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不是与鬼家门有那么一点交情,他也不拦着。他咳了两声:“车哨长……这户院里的,我都认识,给咱水喝那是卖的我们的情分。以前还帮着我了过案子……放手吧。”
话说到这儿,车疤子没辙了。人家的朋友,这就不能拿来顶包了。他脸上也是多少挂不住,打了个哈哈:“哎呀,涵老弟的朋友吗,那就是自家人,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虎子直嘬牙花子,心想:谁跟你这玩意儿是一家人了?猛然间想到一个事情,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冲着车疤子一拱手:“车哨长,有人托我还一样东西给你。”
车疤子一愣,心道:这小孩谁呀?我认识吗?什么物件是别人托付给他让他还我的?
虎子也不待他问,转身进屋。彭先生皱着眉头,也没言语。倒是李林塘,一把拽过了赵善坤,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李林塘这么一拽,让涵捕头留了心,这孩子的眉眼……他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等虎子再转回身出来,手上拿着的东西,惊出了车疤子一脑门子冷汗!
那物件一掌半长短,黑峻峻的石头杆,黄铜的烟锅,老榆木的烟嘴儿,下边吊着一个深灰色麻布的烟袋。这不是旁的,正是虎子几个月前,在坟地里带回来的车疤子的那一杆旱烟袋!
“车哨长,你可是认得这个吗?”虎子将烟杆往前一递,吓得车疤子往后退了一小步。
绿营里头有机灵的,连忙说:“这不是咱们哨长的那一支烟杆吗?我还叨咕过,说哨长怎么不抽烟了,原来是随身的烟袋锅儿丢了,抽烟没有原来的味道了!”
车疤子心里头恨不得把说话这个给弄死,这下倒是好,许多绿营的纷纷说见过、认得这口烟袋锅儿,他再怎么推脱也不成了。想当初车疤子意图偷坟掘墓,叫虎子吓唬走了,确实把自己的旱烟袋落在了坟地,让虎子捡去了。而今车疤子再见它,怎么能是不慌张?
这哪是一杆旱烟袋啊,这是他车疤子的催命符!他两头怕啊。一头怕那王法制裁,偷坟掘墓,是死罪难逃!一头就是怕那个女鬼,那面目狰狞,车疤子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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