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眼见着彭先生不讲了,虎子便是追问了一句。他说出口的声音干涩,让他自己听着都觉得不舒服。
彭先生这时语气反而是轻快了起来:“后来的事情就无关紧要了,你看我活得好好的,你师叔活的好好的,你也活的好好的,不过是我们两个杀出了一条血路,保全了性命罢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无关紧要?其间凶险,单是想一想虎子都觉得不寒而栗。不过师父说是无关紧要的,那么他便是不愿再问了——毕竟他想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
“我一直不愿意提起来,不是我怕你会怎样。”彭先生闭上了眼,“而是我没这份心气儿和胆量,再去碰这些事情了。我自欺欺人了十几年,可是我也知道不认承是没有用的,早晚有一天你会问起来。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再而是沉默,师徒俩都没了言语。虎子是心内纷乱,一时不知应当如何开口。彭先生已是说得够多,一时没别的话可讲了。
两人这么僵持了半晌,还是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寂。
赵月月探进个脑袋,小声问:“那个……天……天快黑了,要吃饭吗?”
彭先生苦笑一声,这赵月月来问他们要不要吃饭是假,被李林塘差来打探才是真的。彭先生摆摆手:“也该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只是我们师徒之间有些事未了,你们且去吃吧,不必等我们。”黄丫头望了望彭先生,又偷瞄了一眼虎子,才是怯生生应承了一声退出去,带上了门。
彭先生又靠在了椅背上,轻声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虎子轻轻摇头:“没有了。”
“我对不起你。”彭先生揉着自己的的眉心,“说起来,我算是杀害你父母双亲的仇人。若不是因为我,你父亲不会化身恶鬼魂飞魄散,你母亲不会因生产而死。其实你师叔说得对,你本应当是姓秦的。”
虎子咬了咬嘴唇——他那颗牙太过锋利,微微一用力便是已经刺破了皮。锈水一样的味道,瞬间溢在了他的嘴里。
“你有理由恨我,”彭先生的声音略微颤抖,若不是仔细听,甚至分辨不出,“我一直不敢把话对你说出来,即是我害怕追忆前尘往事,也是害怕我讲了,咱们的师徒情分也就到头了。我养你长大,仔细想来不过是出于愧疚与自责。但凡是做了恶的,就已经是回不了头,假装成一个善人,也不过是不为度日,给自己一个活下来的脸面。今日,你若是说不认我这个师父,也是理所应当。你若是想要走,等你伤好了,我给够你盘缠送你上火车。若说是你想为父母双亲报仇雪恨,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我引颈受戮。”
虎子舔了舔嘴里的伤口,那咝咝啦啦的疼劲儿告诉他眼前一切不是他一场梦境。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仿佛以前的一切才是梦境,现在他才醒来,迷迷糊糊张开眼就已经是生死抉择的当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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