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朗差过来和虎子接头的,是个四十岁你开外的汉子。这人衣着富贵,却是长得黑黑瘦瘦,矮矮小小,脑瓜顶才到虎子的肩膀。他是个营口人,说起官话来口音依然很重,带着一股海蛎子味儿,好在还是能听懂,不至于说不上话。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个跑货的生意人,名叫夏陆顺。
名义上,或者说对外说,是这夏陆顺闻听鬼家门大名,趁着跑货到昌图府来,也顺便请门内的先生过去看事儿。实际上,是要虎子给这人做一回保镖,把他安然送到营口。
其实自打铁路全线开通以来,从昌图到营口去,坐上火车,就只需要六七个时辰而已。犯不上找个保镖,也谈不上什么危险。但要命就要命在,夏陆顺身上带着不得了的东西——西药!用来治病救人的西药!虎子也是听说过,那些传教士洋和尚们拿出来的小药片,要比喝中药汤子治病来得快。
但是这东西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寻常老百姓生病,用不了这个东西。实际上,西药属于管制型战略物资,一直在洋人手里头把持着,好些人有钱都买不到。现在夏陆顺手头这些药,那都是团从清俄边境,一条条人命堆过来的。现如今落在了夏路顺和虎子的手里。
如此一来,就不能坐火车走铁路了,这一段路程,还得赶着马车去。
可那两大箱子药品也实在太过招摇,总不能雇一辆马车,车厢里面放着两箱药,明目张胆一路奔向营口。好在夏陆顺这商人的身份也不是假的,确实也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他在昌图府收了货,把药藏在了货里,再往南边运。
火伞高张流金铄石的日子早已经过去了,现在正是秋收的时节,这时候的昌图府什么东西最便宜?粮食。昌图府是粮仓,也是多产粮的地方。虽然因为日俄气氛紧张,相较于往年,今年的粮价往上翻了两翻,可却仍比今年七月以来其他的时候便宜一些。于是乎,五辆大车、一辆马车、六个车老板儿、一个商人、一位阴阳先生,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车队。从昌图府,驶向营口。
在秋收的时节,远处来昌图府收粮的也有不少,而不坐火车这样新鲜玩意儿的,虽然看着傻点儿,却也不是没有,不至于惹人怀疑。毕竟是洋人的东西,好些守旧的商人也是信不过的。
天气说冷就冷,明明前几日还热得在外面一天能晒下一层皮来,今早看,草上竟是挂了霜了。虎子也把露着胳膊的短衣收了起来,换上了能抗风的衣衫。他已经习惯了早起,虽说现在天刚亮没多久,他也没什么困意。只是坐在马车辕上,看着那些临时雇来的苦大力,把一袋袋苞米堆到车上,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小彭先生,想啥呢?”夏陆顺一拍虎子的肩膀,“我看你坐在这好半天了,昨晚上没睡好啊?要是困就进车里睡一会儿,等货装完还得有好一会儿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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