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喝雷觞的时候,就不知死了多少人。想不到再见着雷觞,居然又见血了。这酒可真是够不吉利的。
大概身在世间,就一定会被红尘逐浪裹挟着,卷入不相干的漩涡之中。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好话说尽,善事做绝,能躲就躲,绝不出头,但依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有些人就是自说自话得要找茬,都那么好言相劝了,可还是上赶着要动手,真是除了杀了他们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传出去还搞得他自己和个滥杀同门的混账王八蛋一样。
唉,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凡摇摇头驱赶走脑子里混乱的思绪,通过系统确认到加了两点心情,便提着俞变蛟俞腾龙兄弟的脑袋,缝回他们尸身上。接着扯两面符旗包裹了,叫肉身不腐,在一棵树下埋了,用罗盘记住了方位。心里打定主意得去义庄多订几口棺材,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俞家兄弟随身的法宝玉佩,他一时也没空解封,同样用符旗包裹了防备叫人算出来,总之先一并收到储物玉佩里再说,以后有空了再查看。
但看起来墨竹山门内南北两派的事,墨竹山与离国的事,黑莲教罗教的事,这些事不仅没完没了,还愈演愈烈了。
虽然俞家兄弟想要隐瞒,但他们两个实在不是耍心眼的料,至少俞变蛟已经把李凡想确认的消息说漏嘴了。
错就错在他‘投错了胎’。
所以有问题的不是后来的‘李凡’,而是曾经的‘李清月’。
系统,这具身体到底牵连着什么因果?居然会牵连这么许多仙人打主意的?
‘宿主穿越采用的是标准模板,走的是正常流程……’
知道是父母双亡,本体身死,转世还魂!总有个名字吧!父母呢!家庭住址呢!系统你不在乎那些小事,这点小情报总可以透露吧!
‘本体原名李怡,父李淳,母郑明珠,家住长思城光宅坊西三百五十步,玄福门南四百五十步。’
也姓李?恩,这应该只是偶然,随机到大姓的概率本来就更大……不过话说这坐标还挺详细的呢,咋不早说?
‘宿主穿越采用的是标准模板……’
好了好了,全家都投胎去了那可不是尘事已了么,知道了知道了!
李凡揉着眉头,怎么说呢,系统的意思他也明白,喂,穿越者啊,还管那么多本体的旧债干嘛,反正就是借尸还魂喽,专心修你的仙做任务不就完了么。
但显然俞家兄弟为首的一票修行者不这么想,看来他们同李凡这本体,‘李怡’,一家子冚家铲的事情是脱不开干系的。而且还不止他们弟兄两个,目前看来姜柳青带来那几个金仙,恐怕都有参与。
如此仔细回想的话,当初柳青第一次见到李凡时,说‘曾有一面之缘’,恐怕指的也不是那天晚上在墨竹山那时候的事情……
唉,现在可好了,人都杀了,哪怕李凡再拿系统解释,人家也不会信的。
大概只会觉得‘李怡’阴差阳错未死,还可能找上门来报仇,而且要坏他们的谋划了。简直是经典的赵氏孤儿复仇记,那当然得斩尽杀绝的。
现在也不晓得袁天枭和姜柳青那对夫妻打成啥样了,思来想去,李凡觉得,他现在已经被卷入了不少要命的事情,不能再这么被动等人算计,听着别人谎话糊弄了,必须掌握主动。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安心。
还是先往长思城一行,至少得查清楚本体‘李怡’的根底,搞清楚自己到底牵扯进什么事情里,谁是要他命的敌人,谁是可以联合的队友,谁是可以求助的靠山,然后再做打算。
……剑意你怎么看?
‘玄天剑意,依本座看还是废话太多,他们拿神识锁着你的时候不就可以出剑了,要不是金蛟白星高出他们一个境界,此战岂不是凶险至极?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要是本座,现在就回去把那些知道根底的,一并杀光了都推到离国头上了事。有啥好犹犹豫豫的,只管杀呗。你不说出去,哪个知道是你做的?
就算抓到了又如何,同门相残的多了去了,反正他们先出手暗算的,底子又不干净,墨竹山主事的也看中你,那还怕个球?大不了被罚在山门紧闭个几百年喽……
不提这些小事,你之前去十万大山,诛了多少妖怪?用飞剑杀了多少?’
李凡叹气,“关禁闭关几百年的小事可还行……用飞剑斩了二十四个,其他用法阵符箓轰死了几百吧。问这干啥?”
‘玄天剑意,恩,身上的杀气对不上……你现在道体变化已成了是吧?折损了这么多阳寿,观的可是什么凶兽?’
李凡一时不明白它的意思,点头道,“不错,我已法相穷奇变化,但暂时还不能自己收回来。”
李清月,你若真的有心,就仰天大叫三声,我李清月决意不修改练北辰剑宗元婴功法,如此本座才传你真法,别一会儿这个厉害一会儿那个好的换来换去,凭白自己坏了道心。’
嘿你个臭老头这么臭屁啊!
得,这下李凡也无语了,让他现在就大叫不练归虚元婴了,那确实还不甘心。
当然玄天剑意的意思李凡是懂了,或许转修太阴元婴,道行上能一路畅通,修为斗法更加厉害,但总归道心上留了一根刺,就是隐患。
这难关自己勘不破,别人也帮不了他。
世间大道许多,你选了一条,就意味着错过了其他许多条,只有自己看开了才行。
不过现在许多事情悬着,李凡也没心情在这里参悟,因此只得暂时放下的事情不提,金蛟白星也暂时先收入剑匣中不用,免得损毁了,先往北方长思城方向前进,查清楚本体‘李怡’牵扯的因果再说。
虽然俞家兄弟说,对他动手只是他们两个自己露出了马脚,才临时起意先下手为强,但如今人都杀了,天知道其他几个修士会怎么对付李凡。
如玄天剑意的意思,管他三七二一,杀光了拉倒。
可是虽然都还没什么交情,到底都是十四峰的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姜柳青还是茯苓介绍来的,那个袁天枭一路疯跑过来提醒,也算是救了李凡一条命,其实说来说去,喊的最大声的不就一句话,不要伤了他马子么?
偏偏这世上尽是些利益纠缠,相互冲突的人罢了,就没有那种纯粹的恶人,也省得叫他杀完了心情如此纠结么?
然后李凡的‘愿望’就实现了,从西北方向升起了滚滚浓烟。
李凡御剑过去查看,只一眼就看清了底下的情况。
有官兵在屠村。
约莫有一百个甲兵正在山林里的村落烧杀抢掠,村里都是些老幼妇孺,不是死于刀下,就是被官兵拿来发泄兽欲,好多人已经被折磨至死了。
李凡皱起眉头,纵起剑光就落到村子里。蹲下查看地上的尸体,确实都是些普通的村民。
“兀那道人!官军在此剿匪!闲杂人等即刻退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百夫长手捧着一面令旗大吼。
那令旗李凡倒也识得,就是说接了指挥使的军令行事,不是乱兵。
所以又如何了?襁褓里的也当成匪剿?投错了胎就该死是吧?
“我剿你妈个头。”李凡一个闪身,甩手一拳横扫出去,一巴掌抽在百夫长脸上,把他脑袋打得倒转三个圈扭断了脖子,连皮带肉都粘在盔上凹进颅骨里,几乎看不出人形。
不等周围的官兵反应过来,甩手就从道袍袖子里,甩出黑白八道乾坤飞龙剑气,用剑鬼驾驭着清场,撕开成片的血风。
李凡自己甩手一摄,抓来一个军卒扣在手里问道,“你们哪个卫的,谁派你们来的。”
那军卒被面前一对阴阳兽瞳盯着,身后风声如虎,惨叫绝尘,骇到肝胆俱裂,几乎失禁,哆哆嗦嗦得话也说不上来,断断续续得道,“西,西,西平都护府守卫……都护黄海……是,是他们不交租…”
李凡甩手把军卒扔到剑风里卷走。
杀光了外头的兵,扭头往谷仓里头走,一路吹着灯花剑,把那些衣衫不整藏在草堆里,以为能躲过一劫的军侯都砍成碎肉,直到神识反复扫查,确认了再无一个活人李凡才罢手。
不,还有半个活人。
李凡走到谷仓里头,把只剩半口气的女孩抱起来,搂在怀里问她,“你想不想报仇,想就眨眨眼,我保证,把他们都杀光。”
那女孩看着李凡,突然噗得一口唾沫喷到他身上。
“……为什么……”
“你的鞋”
李凡猛地倒窜起来,收起肩弓着背踮起脚,脖子近乎平转了一百八十度,猛地扭头往后,圆睁一对阴阳兽瞳,在昏暗的谷仓里发出金银两色的星光,仿佛深夜里受惊的野兽。
他是真的受惊了,因为青霆叟正站在他背后,站在谷仓门口,太阳洒下的一片明光下,站在一地官军撒下的血泽里头。
“因为你的鞋,”青霆叟指指脚下的草鞋,“常年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贱民,可听不懂你的官话,她们只能看你的鞋,猜你是什么人。”
李凡猛地一愣,忍不住低下头看着那双新买的狻猊皮靴子,黑灯瞎火的,看着确实和官靴挺像的。
“……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青霆叟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有个屁用,那女孩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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