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站在原地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阵耻辱感从脚底席卷到脑门,张了张嘴,但他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突然一种落荒而逃冲动就占据了心脏,还好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的双脚在地上扎根,没有做出如此丢人的举动。
不仅仅是理查德,所有记者也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每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是伴随着成长沉淀下来的,根深蒂固、难以动摇,当然不会因为兰斯的区区一番话就改变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却猛烈地撞击了他们的固定观念:是不是在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着挥之不去的歧视观念?是不是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感其实只是自卑的折射?是不是所谓的性别歧视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真的比女人差,性别这个保护伞再也无法成为自己的最后一丝骄傲?是不是他们和当初的纳/粹一样,坚信着日耳曼民族比犹太民族更加高贵?是不是他们所认为的“素质”,根本只是一个笑话?
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到底有谁真的做到了?
“所以。”一个声音打破了周围的沉默,刹那间所有视线都集中了过去,这让克里夫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不过见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克里夫并没有自乱阵脚,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腰杆,“这部电影到底在表达什么观点?男权主义?女权主义?还是说,你仅仅只是通过这种争议,进行恶意炒作?”
克里夫直接把问题摊了开来,终于把过去一周时间里最火热的焦点直接摆在了兰斯面前,没有迂回,没有暗示,期待着兰斯能够正面回应。刷刷刷,所有目光齐齐地朝着兰斯扫射过来,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拿着话筒更近一步的靠近兰斯,到底是男权主义还是女权主义,如果兰斯再次回避搅混水的话,那么记者完全可以把“炒作”的名号强加到兰斯头上,这场热闹还远远没有结束。
“平等。”克里夫试图把他逼迫到墙角,但何尝这不是他为整场争议画上句点的机会,兰斯目光平静、自信满满地回复到,“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更不应该成为男人证明自己自尊和骄傲的工具;但同样,男人也不是女人争取权益的道具,女权主义者不应该打着政治正确性的大旗试图攻击男人,把每一件事都刻意放大。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撇开性别的差异,真正的尊重彼此,追求自由、追求人权、追求梦想。人类之间的信任和尊敬,这才是我在试图探讨的。”
兰斯停顿了片刻,视线扫视了全场的所有记者一圈,“在‘男女平等’的口号已经喊了一个世纪之后的现在,我没有想到,‘狂暴之路’居然引起了如此大的争议,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性别歧视,依旧没有消除。这才是兰斯的真正意思,同时也是这场争议能够引发全社会关注的根本原因。
现场的记者一百五十多人,但此时却鸦雀无声,人群之中流动着一种亢奋却又压抑、愤怒却又克制、雀跃却又下沉的气氛,汹涌的人潮在兰斯面前占不到任何优势,彷佛所有人的气势都被兰斯压制住了一般。
“最后,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态,就会看到什么样的内容,这是我拍摄电影的理由,同时也是我希望能够传递给观众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