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们娘娘生得这般美貌,不得殿下眷顾,简直是天
理不容!”
“你没有瞧见娘娘看到鸳鸯绦的样子,脸都红了,好生害羞
呢??”
“啊呀,要是我我也害羞呀,殿下真是大胆??光天化日竟
然派人送给娘娘这个??”
“还有更胆大的呢??你没有看到娘娘回来的时候,披头
散发,连衣裳都被撕破了??可见殿下好生??好生急切??嘻
嘻??”我一骨碌爬起来,听守夜的宫娥窃窃私语,只想大吼一声告
诉她们,这不是事实不是事实!我脸红是因为气的!衣裳撕破是
因为打架!总之压根儿就不是她们想像的那样子!
李承鄞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就是存心要让我背黑锅。
没想到李承鄞不仅存心让我背黑锅,更是存心嫁祸。
第三天的时候皇后就把我叫进宫去,我向她行礼之后,她没
有像往日那样命人搀扶我,更没有说赐座。皇后坐在御座之上,
自顾自说了一大篇话。虽然话仍旧说得客客气气,可是我也听出
了她是在训我。
我只好跪在地上听训。
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从前偶尔她也训我,通常是因为我
做了过分的事情,比如在大典上忘了宫规,或者祭祖的时候不小
心说了不吉利的话。可是这样让我跪在这里挨训,还是头一遭。
她最开始是引用《女训》《女诫》,后来则是引用本朝著名
的贤后章慧皇后的事迹,总之文绉绉一口气说了一大篇,听得我
直发闷,连膝盖都跪酸软了,也不敢伸手揉一揉。其实她都知道
我听不懂她真正的意思,果然,这一大篇冠冕堂皇的话说完,皇
后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太子妃,东宫的正室,为天下表
率。鄞儿年轻胡闹,你应该从旁规劝,怎么还能由着他胡闹?便
不说我们皇家,寻常人家妻子的本分,也应懂得矜持??”
我终于听出一点儿味儿来,忍不住分辩:“不是的,是
他??”
皇后淡淡地瞧了我一眼,打断我的话:“我知道是他胡闹,
可是他还在病中,你就不懂得拒绝么?万一病后失调,闹出大病
来,那可怎么得了?你将来要当皇后,要统率六宫,要做中宫的
楷模,你这样子,将来叫别人如何服气?”
我又气又羞,只差要挖个地洞钻进去。皇后简直是在骂我不
要脸了,知道李承鄞病了还??还??那个??那个??可是天晓得!我们根本没那个??没有!
我太冤了,我简直要被冤死了!
皇后看我窘得快哭了,大约也觉得训得够了,说道:“起
来吧!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传出去有多难听,年轻夫妻行迹亲
密是应该的,可是也要看看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咱们中原可不比
西凉,随便一句话都跟刀子似的,尤其在宫里,流言蜚语能杀人
哪。”
我眼圈都红了:“这太子妃我做不好,我不做了。”
皇后就像没听见似的,只吩咐永娘:“好好照看太子妃,还
有,太子最近病着,太子妃年轻,事务又多,不要让她侍候太子
汤药。让太子妃把《女训》抄十遍吧。”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这把我当狐狸精在防呢!我总算明白过
来,李承鄞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让我钻进来。
什么鸳鸯绦,简直比白绫子还要命,《女训》又要抄十遍,
这不得要了我的命!
一回到东宫,我就想提刀去跟李承鄞拼命,竟然敢算计我,
活腻了他!可是永娘守着我寸步不离,安排宫女替我磨墨铺纸,
我只得含愤开始抄《女训》,中原的字本来就好生难写,每写一
个字,我就在心里把李承鄞骂上一遍。抄了三五行之时,我早已
经将李承鄞在心里骂过数百遍了。
晚上的时候,好容易熬到夜深人静,我悄悄披衣服起来,阿
渡听到我起床,也不解地坐起来,我低声道:“阿渡,把你的刀
给我。”
阿渡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还是把她的金错刀递给了我,
我悄悄地将刀藏在衣下,然后将寝衣外头套上一件披帛。没有阿
渡,我是绕不开卫戍东宫的羽林军的,所以我带着阿渡一起,蹑
手蹑脚推开寝殿侧门,然后穿过廊桥,往李承鄞住的寝殿去。刚
上了廊桥,阿渡忽然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