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大她六岁。
上一次听到方町的消息,是隋心高考后,听说方町只去了加拿大一年就回来了,小区里的方家匆匆搬走,听说他爸破产了。
隋心不信,跑去方家看了一眼,门上的锁都被拿掉了。
推开门,一室空旷,仿佛连呼吸都能产生回音。
地上散落着很多废纸和垃圾,鞋子踩在上面沙沙的,她低头看去,吸住目光,那叠纸中间似乎横插着一张黑色的信纸,有些眼熟。
拨开上面的遮挡物,捡起一看,皱皱巴巴的纸上有一句话。
【我喜欢你。】
那是她的笔迹。
原本为了遮掩这行字的贴纸,已经被撕掉了,字迹周围只留下了一圈不干胶的痕迹。
哦,她和钟铭的交换日记有一页被撕掉了,她以为是钟铭撕掉的,等同拒绝她的告白,没想到出现在凋零的方家。
不过这件事后来再也无法考证,一个人间蒸发了,一个失忆了。
——
见到隋心,方町似乎也很诧异。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都静立了片刻,仿佛在辨认,仿佛在缅怀什么。
刚刚发出小芽的树梢被风吹动,拂过了面颊,和高高的衣领,方町张了张嘴,向前走了几步。
“丫头?”他试探性的声音,倒像和过去一样,没有二度变声。
隋心笑了一下:“嗨,方町。好久不见。”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开场白。
后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找了一块石砖坐下来。
隋心道:“我来给爷爷奶奶扫墓。”
高考那年,二老相继去世。
同一年夏天,温哥华传来钟铭订婚的消息。
方町点燃了一根烟,皱着眉:“我来看我爸。”
隋心一怔:“方叔叔……”
“去世了。”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一阵沉默。
直到方町吸完一根烟,又拿出一根:“你毕业了吧?”
“嗯。”
烟草的味道随风扑进鼻子里,隋心下意识的捂住。
方町见状,没有点燃就放回烟盒:“做什么工作?”
隋心几乎没有犹豫:“公务员。”
这是假话。
方町又问:“后来,见过钟铭没?”
隋心摇头:“没有”
又一个假话。
方町神情有些古怪:“也好,就算见了估计也认不出你。”
隋心故意摸了摸脸问:“我变化这么大?”
“不是。”方町笑道,“是他变化太大。他认祖归宗了,哦,他亲生父亲挺有钱的。认了以后就出了意外,失忆了,连我都忘了。后来,在家人和朋友的帮助下,又将大家重新记起来。不过你那时候不在加拿大,把你漏了。我那时候家里也出了事,没功夫和他细说。回国后,各忙各的事业,这些事就更顾不上提了。”
方町缓慢的将过去六年囊括在三言两语中,淡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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