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精神大振,半坐起身子,“可太子爷不是叫她侍寝过几次么,我还当……”
柳昭训扮了个鬼脸。“那有限几次,马才人都在月事里,太子爷是进了她的屋子,可也就是坐一坐就出来了。”
她又带了几分讶异地问我,“怎么,您不知道?我还当这事东宫上下是都传遍了!”
“我还没那么无聊,要打探太子爷在别的女人屋里的事。”我翻了个白眼。“那个小贱人看着就是一脸的不老实,我说上回她连衣服也不穿好就进屋里来。原来打的是卖肉的主意!”
“她这是把太子爷当成街头巷尾的嫖客了。”说到这嘴巴毒,柳昭训比我是一点不差。“太子爷哪里吃这一套,昨儿我说了她一回,太子爷到了晚上又派小太监去数落她一回,听说马才人在屋里哭了半个时辰,回头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人进去打扰呢。”
马才人这是在酝酿下一步的行事方针了:东宫几个妃嫔,就是她的靠山最不牢靠,穆阁老怎么说都是外臣,又快满八十,要到乞骸骨的年纪。马才人不乘着这几年生个娃,等到太子爷继位,可就只有去冷宫的份了。
我沉下脸,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管她谋划个什么,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先把自己的事做了再说。”
柳昭训神色一动,“您又打什么歪主意了?”
还是柳昭训最懂我。
我微微一笑,问柳昭训,“东宫的账本是你带着小兰花在记,怎么样,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
柳昭训低头盘算了一下,回我,“不多不少,三百零八两二钱。”
看看,这就是我们东宫的家底:我头上的凤钗拔下来,都值个千儿八百两的,账面上居然也就只有三百两银子。皇贵妃对我们也实在是太吝啬了点。
我又问柳昭训。“这个月我花了多少钱?”
柳昭训又捏着手指算了一下。“五百七十八两吧!”
她又补充说,“您也知道,我们吃喝是不花钱的,这还都是平时打赏宫人太监们封的小赏封儿,还有您裁的几件新衣服。”
山河地理裙穿一件少一件,这话这不是虚的,那样的大衣裳,只是一件就抵得上我半个月的花销了。
我不禁有些心疼,暗下决心:以后再不随便穿出去刺激皇贵妃了。
“那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花了多少钱呢?”
虽说她们的吃穿用度,肯定比不上我,但积少成多……
“六百多两吧!”柳昭训不大肯定地说。
“啧啧啧啧。”我就和柳昭训感慨,“美人们花钱比太子妃还多,说出去,可实在不大好听啊!”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柳昭训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就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您也知道,这东宫里成天来来去去,都有来觐见的命妇,这命妇入宫出宫,总要打点打点神武门的守卫……说起来,也是账里该出的钱。”
我们东宫自己人不算,平时有什么事要麻烦到宫外的侍卫太监宫女,是少不得银钱开路的,这也是规矩,几个住在宫里的藩王都这么做,太子自然也不能落伍。平时穆阁老夫人进宫来看看马才人啊,什么郑宝林的姐姐来请个安啊,李淑媛娘家嫂嫂进来给我献个新鲜玩意儿,进进出出里外打点,也是一笔开销。倒是平时做新衣裳打首饰的钱,各位都很踊跃地从自己的私房里出,没指望过公帐。
我呲着牙笑了笑,架起二郎腿,一脸的无赖相。“说得是,只要她们还住在东宫一天,这就是我们东宫帐上该出的钱。”
在‘还住在’这三个字上,我是特别加重了咬字。
柳昭训会意地笑了,她弹了我的额头一下。“您可真无赖!”
我偏头表示感谢。“是昭训偏爱我。”
想了想,又吩咐她,“表姑那里的关节,我已经打通了,你就只管放你的消息,这话该传到谁耳朵里,表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