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心,很难让人摸透。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处在那样俯瞰众生的位置,她可以肆意妄为,你却不能将她如何。
丞相的两臂抄起来,绕过剑锋向少帝做了一揖,“臣听闻主公今夜心境不佳,放心不下主公,特入宫来看看。”一面说,一面远远望了眼床前东倒西歪的酒罐子,“酒是好东西,可舒筋,可助兴,但请主公切记,不可贪杯。饮酒过量对龙体无益,还请主公以大局为重。”
少帝听后很不满,鼓着腮帮子道:“相父闯进朕的闺房,就是为了监督朕如何饮酒?那帮腐夫……”她把剑从他脖子上移开,对着空空的大殿乱划了一气,“一定说朕醉得不成人形了,找相父来压着朕,是不是?”
她话还说得拢,但口齿显然已经不清了。丞相道:“不是压着,是劝谏。如此饮酒,怕主公的身体难以承受。”
她大袖一挥,“胡说!朕……海量!相父看朕,哪里醉了?”
她把脸凑到他面前,因为身量对他来说还是不够高,为了让他看清,用力蹦跶了两下。这一蹦,顿时酒气扑鼻,丞相只记得冕旒下寒潭一样的眼睛,竟从没见过酣醉后弥漫着红晕的面颊,和外面的酒鬼有什么两样?
丞相有些生气,“臣说过,贩夫走卒饮酒误事,天下之主饮酒误国,主公可还记得?”
少帝说记得,“你的话,一字一句我都放在心里,刻在骨头上……你不知道我有多看重你。”
果然丞相眼里一片惊涛骇浪,扶微暗中大觉得意。酒后吐真言,她演得那么好,连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反正不管他怎么想,她已经再三知会他了,他自己不加小心,以后出了什么意外,她可一概不负责的。
所以就是为了能让他随传随到,她也得守住这帝位啊!她向后退了一步,笑眯眯看着他,宁静的夜,面前是自己肖想已久的人,真好!距离感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左右人烘托出来的,丞相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她一点都不觉得遥远。不就是个男人么,现在越跋扈,将来越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是真的喝了酒,因此心思像脱缰的野马,收也收不住。畅想一下未来,仿佛此人唾手可得。丞相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她的心情便愈发好了。
“相父,我会舞剑,我舞给你看。”她把他推远一点,按在她的御座上,“你坐好,要是伤了你,我会心疼的。”说完腼腆一笑,收势退到了殿宇中央的重席上。
灯树辉煌,照亮那身柳色长衣,两肩凝脂一样的皮肤隐隐透过经纬,撞进人眼里来。她自落地起,就被当作皇子教养,男人的深衣玉带她一样不缺,却从来没见她穿过女装。长衣是沐浴后的着装,也不能完全称作女装,不过穿于隐晦处,在男人身上有其闲适,在女人身上有其婉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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