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秦空七岁时已完全融入寺院的生活。并且学会了禅定,也不知真是因为不动,还是肠胃已经适应,他觉得没有之前那般饿了。今年寺内生活一成不变,方丈依旧闭关中,唯一算好消息的是因为内功入门,终于拥有自己的禅房,虽然小却不必再去忍受二师兄那震天响的呼噜了。
八岁先练站桩,再学长拳,光这些就够每日不辍练两年的了。练武很苦,开始肯定疲累,后来也慢慢适应了。
今年年景不好,后山的粮食减产。方丈终于走出禅房,领着大师兄下山了两个月,带回一车粮食杂物。但二人并无喜色,还受了些伤。后来据大师兄说整个北方大旱,很多人过不下去了,各地都有起义发生。粮食的来源却没有说,只对这几个师弟吩咐加强寺内的防卫,尤其是小心官府中人。三师叔听罢将那把戒刀磨得雪亮,全寺气氛一度很紧张,也许天禅寺过于偏僻,并无秦空担忧的大事发生。
自此以后,大师兄下山更频繁,有时一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每次回来后缘行都会感觉到他身上似乎多了丝冷厉。一般大师兄回归时只是打声招呼便会去寻方丈和师父,接着将自己关在禅房念经,待得几日出来后才又恢复平时笑呵呵的模样。
秦空九岁时,每天要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跟随方丈学习梵文,让他再次体会了一把被外语支配的恐惧。为了缓解课业压力,他央着三师兄偷偷学会了弹琵琶,不敢让师父看见,只能在后山树林悄悄练习。那段时间每到傍晚,后山小动物都不得清净……
秋收前大师兄带回一个消息,原来天禅寺并不止他们7个,方丈还有一个从小带在身边视如己出的弟子,秦空入寺前一年偷偷跑下山参加起义军去了。结果那个无缘一见的师兄死在年前的一场大战中。大师兄几经周折只带回了一串带血的佛珠。虽说看着年轻可方丈年纪毕竟大,当场吐了血。
将养到第二年才算好转,身体稍有起色,方丈拖着病体继续梵文教学,要求更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秦空毫无怨言默默接受。之后他的梵文学习再没中断过,也亲眼看着方丈一点点老了下去。
六岁练内功,八岁习拳,十岁开始学罗汉棍法,可能真是天赋出众,秦空练功进境惊人,不得不说,修炼真的很让人着迷,习练内功时,感受着自己经脉一点点壮大,内力在身上游走的舒坦着实让人上瘾。还有练拳,养成习惯后哪天不打上几遍就觉浑身不舒服。不可避免的秦空成了寺里练功最勤奋的人。
师父福广不太满意,他不想让这个小弟子做一名单纯的武僧。照理说秦空学佛已经多年,他记忆力极好,无论提问什么经文都能对答如流,可却感觉总少了一点灵性。
方丈得知这种情况后,要求秦空减少练武的时间,腾出时间抄经。于是他早课后练几趟拳法棍法后赶紧干活,完成工作就急忙忙跑到藏经阁,净手焚香后,跪坐于案前认真抄写经书。
这一写就是几年,期间耗费笔墨纸张无数,佛法进展如何暂且不知,那手毛笔字却是练出来了。
抄经靡费不少,管着钱财的大师兄却极力满足,后期秦空那用漂亮小楷抄写的经文都被他收了起来,下山时就带着。据说在城里卖……不,很受城里善信的欢迎,之前的花费也就不算什么了。
转眼秦空小沙弥十五岁,主要精力从抄经重新转移到练武上,两年前他的筑基内功已小有火候,开始习练方丈授予的《菩提玉身琉璃功》这门炼体法门。
不愧是佛门极品功法,习练一年有余便受用无穷。这时他的体型看着还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力气却已超过习武多年的三师兄。随着年纪增长他的工作也多了起来,这几年打扫清洁,缝补浆洗,做饭劈材,担水种地,辨别药材,甚至木工瓦匠的活计他也接触过,真乃古代生活的全能和尚。
修行生活整体变化不大,上午习武劳作,下午抄经坐禅,晚间打坐运功。渐渐的,他长成一个眉角带笑,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和尚。
也是在今年,三师兄缘空在师父禅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后,师父终于松口让他还俗了。他下山前一天将琵琶和藏起的零食给了秦空,几个师兄弟凑在一起聊了很多。那晚秦空未睡,红着眼眶看着月光下那孤单的人影在院内踱步,一圈又一圈。
第二日清早,三师兄最后撸了一把小师弟那圆润的光头,哈哈一笑便洒然而去。
二师兄很伤心,本来嘛,说了好基友一辈子一起成佛的,结果出了叛徒。消沉了一阵子还是放下来,两人后来也经常通信,应该和好如初了。
虽然相差十几岁,秦空和三师兄却处的最好。对方总念叨着回家,这回算得偿所愿了。心底却知三师兄其实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次还俗是家里母亲的意思,要他回家为家族开枝散叶。算一算,三师兄也三十多了,在古代绝对是大龄剩男,只能祝愿他能取个合意的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