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张温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脑子有些昏沉还是如何,居然没有害怕,只是浑浑噩噩,有些茫然而已。
“诸位。”公孙珣不急不缓,负手立在这些武士身后,朗声言道。“若说这位司隶校尉张公此行是欲对我行逼迫之事,我也是不信的,因为其人没这个胆量。但若就此说这等人不能害人那便是自欺欺人了……我弟傅燮傅南容,去年死于汉阳冀城,杀他的,一为赵忠,二为耿鄙,三……便是此人了!若非赵忠妒忌南容,南容不会被驱赶到汉阳那种地方为太守;若非耿鄙自大,仓促出兵逼反整个凉州,南容不会被围;而若非此人提十万兵马,劳师动众,却大败而归,又哪里有后来的事情呢?”
“我没有杀傅南容……”张温惶惶而言。
“南容却因你而死!”公孙珣凛然对道。“无能而居高位,与贼何异?!无功而贿高位,与投靠阉宦又有什么区别?”
张温喏喏不知所言。
“当日我在长社破黄巾贼十万,见孙文台勇烈过人,便唤军中司马以上俱来观其形容样貌,今日我带你们自幽州来此,却不料先见此人。”言至此处,公孙珣愤怒难制。“昔日我在昌平教你们《诗经》,说‘相鼠有皮’,便是此辈中人了!尔等一个个看不过去,记住此人容貌、姓名、官职!然后谨记在心,引以为戒!”
周围人相聚数十步远,却纷纷惊吓失声,而张温陡然醒悟,立即劈手从自己早已经惊呆的侍从处夺得节杖,然后居然一手举杖开路,一手掩面,惶惶而逃。
其人到了渡口,坐上船只,也不顾自己侍从有没有跟来,便俯身在船底,催促船夫速速行船南归洛阳。
周边人看的目瞪口呆,也看的汗流浃背。
眼见着张温仓惶逃窜,这里原本兴奋不已的众多使节、官员,却无人敢动。
“我家君侯有言在此!”娄圭依旧提着剑,走到辕门前,昂首相对。“正所谓士宦不两立……若有阉宦子弟在此,不得入此门,以免血溅五步;若有擅加奉迎北宫阉宦如前者,也不得入此门,以免自取其辱!”
言罢,那娄圭居然喊人来,将这柄剑悬在了辕门之上,以作宣示!
一直等到公孙珣和娄圭复又入帐,辕门前这才重新骚动了起来,首先进去的自然大将军长史王谦,只见其人目不斜视,直接从剑刃之下昂首直入;然而,接下来骠骑将军董重的使者却是长叹一声,直接转身就走;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在车骑将军何苗的使者身上……这位使者犹豫了片刻,却是解下了自己车骑将军长史的官印,然后白衣入内!
原来,此人居然是公孙珣邯郸旧交,牵招的恩师,安平名士乐隐!他一边不能否认何苗与宦官的亲密姿态,一边身为士人当此选择,无奈之下便只好干脆弃官,以故交之身而非车骑将军使节的身份入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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