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方完,已锤舞如风,直向蒋玉茹卷去。
蒋玉茹生来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可算怕了这妇。她闪身就躲,但她身子躲到哪儿,胡大姑的锤子就追到哪儿。锤风激荡,蒋玉茹也算闯荡了十多年江湖,可直到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做云横海立!又什么叫做风狂雨荡!她一人已接不住胡大姑的锤法,口里忙呼救道:“师哥!”
不待她叫,郎千就知她已经遇险,一拨后背的锯齿长刀,闪身已加入堂上的战团。
只见七家村祠堂之上,刀风霍霍、银钉闪闪,夹杂在一片狂风骤雨的锤影之中,场面之奇,连冯三炳这样久走江湖之人,也是平生仅见。蒋玉茹与郎千二人的身影乍合乍分,乍分又乍合,不知觉已用上了他二人的平生绝技“刀针双绝背对飞”,他们同出一门,又联手惯了的,号称‘雌雄杀手背对飞’,那‘背对飞’三字就是落在这套功夫上的。只见他二人分合之间,必是双背一靠,然后再翩然出手,姿式曼妙。冯三炳虽败倒在地,一直不服,觉得自己若不是年老有病,功夫放下日久,还犹可和他们一拚,这时一见,不由连连暗叹,知道自己人等就是盛年,堂上诸人联手,也破不了他们这合击十式。
胡大姑的锤子招法却只笨笨的,却力大招重,不一时,她脸上还没见汗,蒋玉茹和郎千二人却已汗湿背心。蒋玉茹恼道:“师兄,这人什么来头,用的什么功夫?”
她一向信任师兄,郎千也确实多闻多见,却也认不出这套锤法。也是,江湖中本没有这等重锤,这样的招术,若不是天生神力加上后天苦练,绝不会有一人能够施出。
转眼又过数十招,郎千忽似恍然大悟:“师妹,她用的不是锤招,她这是——刀法!”
他这一句,莫名其妙,但场上不乏明眼之人,细看之下,才觉:郎千所说果然不错,那妇人用的却是一套刀法!刀法虽以悍厉勇决为高,但真还没见人有用锤子来使的。余老人的大关刀已算沉重了,但这锤子要重过那大关刀何止数倍?忽然郎千惊呼一声:“这是屠门刀法‘屠刀’一派,且住,你与‘屠刀门’是何关系?”
‘屠刀’一门世居河北山西一带,后来势力泛出关外,在白山黑水之间,声名极盛,其实力之雄,不输于‘东密’之在关中中原之地。‘东密’势力一直没有出关,实也与‘屠刀门’有关。
那妇人也没想到对方会认出自己来历,脸上黑了一黑:“不错,我爹就姓屠。”
郎千已用力一刀向她锤影上硬击而去,叫道:“停!”他本一直避免与对方锤子交锋,这时星火一溅,他手上一酸,刀已卷了口,有两个锯齿就此飞溅开去,郎千却已与蒋玉茹趁机脱身而退。退下后,蒋玉茹胸口还起伏不定。郎千面上阴睛百变,调好喘息道:“如果你真是屠刀门之人,那么,咱们今天的事还有商量的。”
胡大姑停锤道:“商量什么?”
郎千想了想,忽一跺脚:“好,有屠门的人在,看屠老刀把子的面子,咱们‘东密’和七家村这一层就先揭过。”
说着,他拉了蒋玉茹的手,两人向门外即飞退而去。门口武候庄的人还在叫:“郎大侠,那我们庄的事……”
郎千一摆手,怒道:“不管了,他妈的,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