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什么时候摆拜师宴?”何定贤毫不犹豫的爽快答应。
一个油麻地警长的位置,每个月已经能捞上万港币,算是港岛华人的中层代表。
要是能拿到总华探长的位置。
那就是大佬圈子的入场券。
不过,一区警长已经足够改变一个穷小子的地位,用麻雀变凤凰来形容都行!
陈立则大怀大笑道:“哈哈哈,你个臭小子,算啦,我也没有入字号,用不着摆拜师宴。”
“将来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就行。”
师傅和师父,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师傅只传手艺,师父要传道授业,提供资源、金钱、帮助弟子上位,师父的恩情如父。
陈立却很有气量的讲道:“一個油麻地警长的位置肯定限制不住你,你光靠电影店的生意,将来买一个油麻地警长就不在话下。”
“我能传给你的东西不多,平时就还是常来喝酒、饮茶,当兄弟相处。”
“什么拜师宴、拜师礼、敬茶烧香都免了,更别跪我。”
他自觉受不起。
“我只是真的很钟意你,觉得会出头,就让你借我的势,希望将来能捧你更进一步。”
何定贤心中明白:“我先前借过陈立的势,现在陈立打算投资我,给予我政资资源,师父的称呼只是一种道德契约,将来一样是图回报的,只是比单纯的利益交换更多了一份道义。”
“华夏文化中欺师灭祖,背师忘典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旦出现就等于信誉破产,越是有地位的人越不敢做,否则就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再成功都会遭人唾弃!”
只是碍于他已经初创一份基业下来,不算双手空空的登门,导致师父的权威也立不起来。
变成更单纯的政治投资。
在陈立面前不需要要真正的徒弟一样低头,然而,这份单纯的政治投资,也可以说成是更赤诚的感情。
人情债也更重了。
只能说能混出头的华人,没有一个是蠢人,也许陈立早早就猜到借势何定贤要付出代价,也早早做好为何定贤兜底的准备……
如果他是靠陈立才活下来,可能真的要下跪磕头,敬茶烧香。
上海街,诚华酒家,一阵鞭炮声后,锣鼓喧天,包下整间酒楼,共摆二十三桌的拜师宴开场。
猪油仔穿着黄色碎花衬衫,松着钮扣露出一件白色汗衫,胳膊肘下面的腋毛都没有剃干净,脑袋上的毛却梳得整整齐齐,还用发油收起鬓角,整了一个阔气十足的大背头,看那臃肿又帅气,满脸堆笑的样子真是喜感。
钱伟善、大基、阿乐、耀辉,沙皮等差馆军装,便衣组探员踏步登入酒家大门的时候却都恭恭敬敬的同他握手,口称:“猪油哥。”
手下管着二十三间电影,上百名帮工的猪油仔早已经摇身一变,成为社会地位比军装组长更高的公司经理人,每人每月揾水过千,过得那叫一个风风光光,看得钱伟善、大基等人大为眼热,跟打鸡血似得,就等着何长官下一次升职的时候,也带他们鸡犬升天。
他们不会管生意,但是多管一条街的赌档、一条街的烟馆、马栏、乃至是公共厕所都能多分一大笔。
“今天是贤哥的大日子,也是陈长官的好日子,兄弟们在门口好好守着,千万不要让杂碎进去搅了会场。”猪油仔跟伍世杰交代一声,看宾客们也都来的差不多了,便转身走进酒家里,伍世杰则穿着短袖短裤,腰间别着把匕首,带着十几个影店兄弟守在门口,影店的帮工们都是石硖尾潮汕同乡,一个个把发达的豪哥视为偶像,把贤哥视为衣食父母,无形中已有几分江湖结社的气魄!
何定贤从没想过要在公司搞一个社团出来,可公司人一多就渐渐会分出等级,在有旗帜的情况下慢慢就会形成一个团体,混乱无序的社会,徒有其表的法律又告诉他们,想要前途、想出人头地就要够胆、够狠、拿命去拼,自然而然就会有很多结社诞生。
好在他电影店的结社还是一间为了吃饭的同乡结社。
当政府秩序失去作用的,地下秩序就会取而代之…..
何定贤跪在膝垫上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给神案上的大关圣像上完香,再起身将香火插进铜炉内,一转身接过伍世豪递来的茶水,单手端住茶碟,一甩手拂开长衫下摆,神色肃穆,表情庄重的敬茶说道:“师父,请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