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怀文心生怯意,失望的道:“纸厂的生意是不是没希望了?”
“不是。”何定贤却坚定否决道:“每一个行业成本上涨的时候,都是新公司异军突起的机遇,做生意要懂得在危机当中抓住机会,就像是抢劫银行一样。”
“如果新公司能够找到降本的方法,价格上就会有巨大优势,转眼间就能迅速做大做强!”
纸业原料一定上涨,多出来的成本并不会由商人承担,而会转嫁到消费者手里。
多出来的成本,要么由报社咬牙承担,要么将会造成报纸涨价。眼下,报社竞争激烈,很难做出涨价决定,如果一旦成本上涨过高,过快,报社就会直接进口白报纸。
欧美地区造纸业发达,成本已经被压缩到一个平衡点,港岛纸业的优势只是会减少运输成本,一旦涨价高过运输成本,港岛纸业整个产业链都将遭受淘汰,或许港岛就不会有纸厂。
商业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在金钱作用尤为凸显,邹怀文如梦方醒般追问:“现在港岛白报纸一刀是两块钱,每张出厂价为两仙,一张报纸的发售价是一毫(港岛货币单位:一仙为一分,一毫为一毛),生产的原料成本在10块钱100刀,主要是用杂木浆制造。”
“在纸业里造白报纸已经是成本最低廉的,主流纸厂已经开始回收旧报纸继续打浆,还有什么降本的办法?”
白报纸比书写纸、卫生纸都要便宜,但港岛书写纸、卫生纸还真没白报纸市场大,起码白报纸有固定的销售方,卫生纸,书写纸却是富贵人家的专享,所以在70年代前白报纸一直是世界上最主流的纸业。
白报纸的制造工艺也是在不断升级,早年都是用纯木浆造的新闻纸,现在已经进步到杂木浆造纸。
后世用草浆造的纸报纸需要添加大量化学工艺,目前报纸业没有相关人才,想要技术降本是无稽之谈。
何定贤没有技术降本的科研实力,但却有做生意的头脑,用手指点点太阳穴,语气轻蔑的反问道:“用脑子啊,菜鸟!”
“港岛是什么地方?是东亚的港口城市,港岛城市最便捷的一点就是物流快,航运成本低。”
在30年代就开始拿到“填海权”,在广湾区填海造陆,开发房地产,手下地皮以“街”算,以“路”计。后来在房地产颠覆期毅然转型航运,购进“宝石号”,“大宝山”,“大宝星”等数十条货轮,使得“顺昌航业”成为东亚第一大航运公司,还与人合资成立“太平洋国际航运”,“仁泰航业”等四家航运公司。
这种商人超前的危机感,眼光使得他在风云变幻时,可以轻松抛弃地皮,投入新的自由港发展,并且将船带走,延续家族的强盛,可以说,顺昌航业对于许老板而言就是一个资金储蓄池,实体银行,当他在港岛积累起足够的现金流后,又将进入港岛新一轮的填海造陆行动,成为港岛第一个地产大王。
另外,许老板手底下还有前朝的广州湾商会势力,手底下不知多少字号混饭吃,一直到后世都名列港岛地产四大家族!
目前港岛的经商风气还带有乱世遗风,大老板一个个过惯刀头舔血,改天换地的动荡生活,没有人看重拿不走的地皮,认为做生意“做活不做死”,大老板都钟意搞航运,不钟意搞地皮,谁知道明年太不太平呢?
可许老板在30年代开始搞航运,靠“活生意”保住身家之后,却在五十年代初却陆续退出航运行业,登岸开始做死生意,既不把一个行业做到死,却又永远都吃一辈子的头汤!这份眼光与勇气堪称绝佳!
当然,一代船王退出定然会使市场孕育出一代新的船王,正如一代赌王的失意,就让下一代赌王持牌登场!
港澳的船王、赌王、地产大王永远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濠江赌王“傅老榕”执掌濠江赌业二十年,风光胜何多倍,后世又有人几人知晓?逞论大清时的第一代赌王“卢九”之名早就掩埋于历史,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谈中,一如许家那般风光百年难也,少也!
“那怎么办?我在新闻界认识的人不少,但是在航运界真是两眼一抹黑。”邹怀文道。
何定贤自信的道:“你不认识人,我有办法认识,关键是,钱我出,办法我想,人我找。”
“你只负责管理,恐怕是拿不到股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