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最后一句话到底有没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反正佟锦一秒钟也不想在这待了。睡!必须睡!睡着了……
很久以后佟锦再想到现在的情景,仍然深深地钦佩着自己。在绝境中求生存,在逆境中求发展,遭人围殴后仍可以蛋腚入睡,以后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了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佟锦睡意正酣之时,“哗”地一声,她只觉身上一激头皮发麻,一个激灵蹿了起来!这感觉,就好像有人用水……哦,的确是有人用水泼了她。
呆怔怔地看着眼前身材壮硕手持凶器的古装大妈,佟锦的脑子里有几分钟都是空白的。
“咣当!”
古装大妈手里的木盆摔到佟锦面前,“大小姐!老奴可怜你,你也得可怜老奴才是,说的是罚跪,你却在睡觉,老奴心善不忍扰你,可眼见着天就亮了,你怎么还敢睡?让人见着可是要连累老奴的!”
佟锦不言语,满心想的尽是自己“脱困”失败,眼睛都红了。
“怎么了?”古装大妈不耐地矮下身来打量佟锦,许是见她精神还好,这才放心地站直身子,“现在倒知道怕了?咋晚倒有胆去害二夫人!亏得二小姐替夫人挡了一挡,不然落水的就是夫人了!”她瞄着佟锦的神色,顿了顿又道:“听说二小姐昨夜发了整晚的高烧,老爷回府后便去探望,陪了整宿,估计一会天亮了就会想起你来,你再等等吧。”
听了半天的唠叨,佟锦总算缓了缓神。脸上还是火热的疼,又胀又麻,尽湿的衣裳贴在身上,晨风一吹冷得透骨,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虽然拒绝相信,可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回不去了吧?她这次可是倒霉倒大发了!
看了一眼仍在喋喋不休的古装大妈,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半旧袄子,佟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看这祠堂的规模,她这身体的家里显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可她,身为这的大小姐,身上穿的衣服竟连袖口都磨白了。还有刚刚古装大妈低头探她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明显的酒味,分明是此人偷懒跑去喝酒,睡了整夜回来才发现她也在睡,怕二夫人追究,这才变着法的折腾她。
她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从昨晚二夫人的话中不难听出,她是正经的嫡女,就算犯了错,哪轮得到一个妾室掌掴她?又哪轮得到一个下人对她动用私刑?没人管吗?她爹呢?她娘呢?
正想着,有脚步声朝这边敦敦地来了,步伐坚定沉稳,快速而有节奏。
古装大妈朝院门处望了一眼,立时整理形容避到一旁,在来人进院的时候矮了矮身子,“老奴给老爷问安。”
老爷……佟锦的眼皮一跳,是她父亲!
应该说是这身体原主的父亲。
佟锦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母亲重组家庭,虽然与继父相处尚算融洽,可因为继父也有自己的子女,所以相处时总有一些难以破除的隔膜,这么多年,佟锦也只是叫他“叔叔”而己。
父亲是可以信任的人吧?所以他是来救她的吧?
昨晚的事佟锦虽不知来龙去脉,可她受了一夜的折磨,现在也并没出了人命,就算是她有错在先,也抵了大半了吧?这样想着,佟锦望向来人时眼中便多了些许期翼,待那人大步而来,停至她的面前,她就坐在地上仰望着他,在这天际才泛青边的初秋清晨,她好像看到了一座铁塔,又或者是棵大树,那样巍峨不动地伫立在自己面前,好像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惹了什么麻烦,他都能用他极阔的臂膀尽数挡住,将她护在当中。
动了动唇,在佟锦眼眶发热地犹豫自己是该叫“父亲”还是该叫“爹”的时候,来人骤然抬起大掌,比二夫人的掌势更厉十倍地扇在她的脸上,只一掌,就将她打得抛身出去,倒在地上再无起身之力!
“孽女!竟敢谋害庶母加害胞妹!”
来人的声音一如佟锦想象中严厉低沉,真像父亲,可此时佟锦心中阴冷一片,倒伏在那里,握紧的双手不可自抑地颤抖着。这就是她的父亲,是吧?
“老爷,”古装大妈小小进前一步,颇为委屈地道:“刚刚老奴想打些水给大小姐洗脸,可大小姐突然发了脾气,把水打了一身,还说要向老爷告老奴的不是,老奴惶恐,先向老爷请罪。”
佟介远这时才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看着眼熟,却也不记得是哪个,转过脸来,看着佟锦的目光更为凌厉!
弑母害妹,这是所有人都目睹的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住日安安静静的长女竟有如此心机与胆量!定是与她那刁蛮的母亲学的!
思及此处,佟介远眼底晃过一抹厌恶,“孽女!是谁指使你谋害庶母?说!”
极厉的声音,喝得佟锦心尖发颤,她狠咬了一下嘴唇,借着抬手抚颊的机会用力按下,脸上的疼痛顿时激得她涕泪横流。她呜咽出声,蜷着身体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直到佟介远不耐,再喝一声,她“哇”地大哭起来,“爹爹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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