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蒙眉头紧蹙,走到“王洪宝”跟前,提起右腿的裤脚,半蹲在地上,歪着脑袋将“王洪宝”的鞋袜脱了下来。
“王洪宝”说的是实话:他的脚果然很臭,当甘雨蒙将他的皮鞋脱下来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脚丫味扑鼻而来——难怪甘雨蒙一脸嫌弃的样子。袜子紧紧地粘在脚上,“王洪宝”不但脚气重,脚汗更重,是脚汗一向很重,还是由于过度紧张导致分泌加快呢?
钱和平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王洪宝”的脚——准确地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王洪宝”的脚趾头。刘大羽坐在茶几旁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脚气重的人,脚肯定臭。
“王洪宝”的脚趾甲显然也是修剪打磨过的。他的脚趾甲和一般人的脚趾甲有着明显的不同,凡是该修剪的地方都修剪打磨过了。
“王洪宝”难道能掐会算?他已经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钱和平第一次到山城来的时候,“王洪宝”可能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
“王洪宝”在脚趾甲上做文章,是想说明什么呢?想证明自己就是王洪宝——因为王洪宝生前有让老婆修剪打磨脚趾甲的习惯?可是“王洪宝”的老婆已经不再是美子——或者梅子,既然美子——或者梅子不再是“王洪宝”的老婆,那么,王洪宝的脚趾甲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能耐着性子为丈夫打理脚趾甲的女人是不多的。
“‘王洪宝’,你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你们连抓我的理由都没有说清楚,现在,你们又要牵扯我老婆,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建议你们把问题搞清楚了再抓人,我也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今天,你们闹的这一出,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收场。”
“‘王洪宝’,你如果不愿意在这里谈,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谈。”刘大羽一边说,一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皮包,做起身前的准备。
“我看你们最好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抓人容易,放人难,我没有别的要求,你们不把话说清楚,不让我心服口服,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王洪宝’,你不要嚣张,刘队长他们从荆南跑到山城来,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和十分的把握,是不会来找你的。别说你是犯罪嫌疑人,就是普通的公民都有义务和责任协助我们公安机关侦破案件。我们山城警方将全力支持。刘队长,用不着跟他废话,把他带回局里再说。”庞飞腾疾言厉色,“‘王洪宝’,跟我们走一趟吧!如果事实证明我们抓错了人,我负责向你赔礼道歉,并且敲锣打鼓把你送回来。”庞飞腾站起身。
刘大羽举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示意庞飞腾坐下。
甘羽蒙站在一旁,只顾一支一支地抽香烟,不一会,他的脚下已经有两个烟蒂了,“王洪宝”到目前为止只抽了一根香烟——现在,“王洪宝”的心思不在香烟上,香烟在他的手上,自燃的时间比他吸的时间长许多——有时候,香烟就是一种道具。
甘雨蒙显得很安静,神情也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