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井下,秦满江和梅思君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梅思君先开口道:“碎石成路,路上那两个七窍流血的戏子,落脚点有古怪。”
“那两人脚下,都有一枚更大的石子,上面好像有东西。”秦满江接话道。
“是丑字,”梅思君毫不犹豫地说,“这两人画着三花脸,这分明是丑角妆容,却唱着旦角的唱词,他们走错路了。”
秦满江知道“生旦净末丑”这五个戏曲的行当,但其中的具体区别他却一概不知。
他只是看到那七窍流血的两人脚下,滴落的血迹一直围绕在那一团,他们也只是在那一团“演戏”,不敢走出那个范围,这让他起了疑,仔细一看,才发现脚下碎石的异常。
有些碎石更大,而且,上面的纹路,的确像梅思君说的,是文字。
“我们前面的碎石路上,有四块较大的石头,你来看,”梅思君蹲下身子,兴致勃勃地跟秦满江说道,“这是生字,指生行,一般是戏剧的男主角,后又演化出老生,小生,武生等支系。”
秦满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块较大石头上的花纹歪歪斜斜,但的确是一个生字。
接着,梅思君又指向另一块石头:“这是净字,指净行,戏剧中关公,包拯的形象,都是大花脸,这也是净行的特点,扮演的皆是气度不凡,豪迈奇伟的人物。”
“这是末字,指末行,通常扮演次要角色,且角色社会地位一般较为低下,但戏台之上,人人有用,末行也可衬出其他角色的光彩。”
秦满江虽然不懂戏剧,但也通过观察看出了碎石路的蹊跷,知道踩上这些石头,便是选了一个身份,能进入这条路了。
他有心打断梅思君的讲解,毕竟时间紧迫,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但梅思君这意犹未尽,兴致昂扬的样子,又让秦满江开口打断的心思悄然熄灭下去。
在这样一个厉鬼出没的世界里,他倒是如鱼得水,一点也不害怕……
梅思君虽然加入了伏城剧院,表演舞台剧与歌剧,但看他此刻的状态,这位梅先生……其实一直是热爱着戏剧的吧?
秦满江想着,点头附和道:“受教了。”
“生旦净末丑,除了旦字,都出现了,旦是女角,正是此行厉鬼生前的角色,我们各自选一个符合自己性格的角色,进戏楼会会她!”
梅思君的眼睛在发亮,似乎一点也不认为那厉鬼可怖。
看着生,净,末,丑四块碎石,秦满江思考着自己应该选哪一块。
“这是旦角的七类,梅先生梦中投井自尽的那位,便是旦角中的青衣。”
“哇!老伯你竟然也知道这么多的戏剧知识!”欣欣用力地鼓了鼓掌,“我还以为没了梅先生我们要糟了呢!”
密林笑了笑:“略懂,我年纪稍长各位十来岁,也爱好些上年纪的事物。”
陈致远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继续谈话,说道:“严潇选了武旦,许一选了彩旦,沈骸则是花衫,我们要像许一说的那样,最好别选重复的吗?”
密林点点头,看向碎石路延伸过去的,宅院深处的戏楼,说:“若是撞了角色,便易分个高低,鬼是戏子,输家只怕……”
“青衣端庄严肃,花旦活泼伶俐,花衫博取众长,武旦身手矫健,刀马旦英姿飒爽,不让男儿。彩旦诙谐滑稽……还有老旦,正应了我这年纪。”
密林接着说道,他看向其余三人。
“陈先生,你的性格,便选青衣吧。”
“我是花旦!”欣欣高高地举起了手,不用她说,这身份也的确适合她。
“那只剩刀马旦了?”钟雪燃心底嘀咕了一句,难道我性格像个男人?
不过她这时又转念一想,这个怪谈,竟是严格按照他们各自的性格特点,把角色安排得明明白白!
严潇那身手,的确武旦最为合适。沈骸的选择是花衫,听密林说,花衫是一个集中了多重身份优点的存在,和那个完全看不到破绽的沈骸,的确相配。
至于许一,他不该是诙谐滑稽的彩旦,他就该是个混蛋!
钟雪燃尤在不满,可又想到了阳一行人,他们四个被安排了什么身份?
她不知道,但密林心底却一清二楚。
如果是两个时空并行的怪谈模式,那么彼此必然会互相影响,且……互为对方的补充。
也就是说,他们这边既然是与鬼同样的旦角身份。
那秦满江与阳那四人,便极有可能,是生,末,净,丑那四个行当。
密林看着大家的身影都消失在了碎石路上,便轻轻迈出一步,踩在了“老”字碎石上。
这个怪谈……似乎把每个人的脾性,摸透了。
我们被选中来执行,真的是巧合吗?
密林看着那古老又幽暗的戏楼,脑海中思绪翻涌。
若是两个时空进度相同,那么……十一个身份已经领衔完毕,真正的大戏,这才要开演了。